平日里飒爽威严的女声此刻多了几分娇意,再联想叶常侍那也不正常的声音,宫里浸淫多年的小侍如何不懂?
瞬间面色通红,立马放下手里提着的木桶,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似的逃离了这里。
直到跑到叶思枕居所之外,小侍才停下了脚步,又见有一同僚擦肩而过就要进去,小侍连忙拦住,低声道:“陛下在叶常侍的屋里呢……”
没有明说,但宫里的人精谁读不懂话里面的意思?
没到一个时辰,这消息就在女帝居住的凤栖宫内就传了个遍。
……
半个时辰之后,情潮平息。
那放在外头的热水已经完全变成了温水,陆溪乔开门把水提了进来,用了叶思枕屋内的棉巾替自己和他简单地清理了一下。
少年起初不愿,但残了一双膝盖的他哪里拗得过身体健康的女帝?
只是当她用那打湿了的棉巾一点一点帮他擦拭的时候,少年还是压不住那上扬的唇角。
心里又欢喜又酸涩,最终只凝结成了一句:陛下真好……
待两人穿着整齐,陆溪乔又陪了少年一会便打算去文华宫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今这手心手背的……闹起来可不好。
见她有离开的意思,叶思枕便把可能的原因猜了十之八九,便立刻摆出了可怜万分的表情自怨自艾道:
“奴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如贤太卿和顾贵卿……陛下不愿再看奴几眼也是正常的。”
这话说的,虽然陆溪乔听出了这是绿茶白莲花式的发言,但谁又抵得住绿茶的对象是自己呢?
正所谓,你讨厌绿茶只是因为绿茶茶得对象不是自己。
现在茶的就是她,她便只能心软地在少年还略微发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安抚道:“莫要妄自菲薄,你是独特的,也无需和他人比较。”
这一吻温柔无比,带着宁静的气息,叶思枕刚上涌的那点子醋意就被冲得一干二净,那些字别扭的茶言茶语就消散在了肚子里。
良久,叶思枕才轻轻回答了一个“嗯”字,乖顺无比。
……
原本陆溪乔是打算去文华宫的,但在回到凤栖宫后,她改变了主意,随即下了道旨——罚了沈望抒半年的俸禄,并且罚他抄写了《宫规•男侍德行》十遍。
她没有说任何原因,但这在宫里却比说出原因更叫人浮想联翩。
后宫的内侍纷纷猜测,陛下先是从宫外带回了绝色的顾贵卿,后又传言宠幸了身边的叶常侍,现在又惩罚了贤太卿,贤太卿有可能失了帝心。
虽是小惩但更可能是大诫。
其实叶思枕刚被雨淋没半刻钟便被文华宫的小侍从发现了,也第一时间送回了凤栖宫内常侍的居处,又请了医者,但沈望抒对此还是心中略有不安和歉疚。
他没想让叶思枕冷热交替晕倒,原本的惩罚只是跪半个时辰而已,谁知恰好遇到了大雨?
刚备好了些银两和补品,准备叫宫内的小侍从送过去,就见凤栖宫的小侍从来了,并且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旨意。
沈望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惩罚他?!
她怎么会惩罚他?
她不是很喜欢自己吗?
沈望抒得体的微笑从面颊上消失,他上前两步从小侍从的手中接过了那薄薄的一张纸。
内宫的私旨是不用绸缎的书写的,沈望抒的眸子匆匆浏览过那几句,落到了最后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印章上。
是女帝的私印无疑。
拿着纸的手缓缓垂下,沈望抒转了个身,不想叫人看到他眼中的不可置信、不愉以及最深处那淡淡的伤心。
真是花心啊……
一个顾西凛就算了,现在一个小常侍都能叫她罚他了。
还说什么喜欢他,叫他从了她……
果然女人都是骗子,女人的话真是一点诚信也无。
沈望抒努力在内心说服自己,她不喜欢自己不是正好吗?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自己不是一直只想安安静静的当这个太卿然后蹉跎自己的一生吗?
可是那心底的躁郁和不甘都告诉他一切都变了。
他的想法已经变了。
往日的从容消失的一干二净,沈望抒来回在殿内行走,步子也失去了匀称的频率。
他觉得自己好像需要做点什么?
但是他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不知何时,送旨来的小侍从已经自行告退了,平日里给他讲述各宫八卦的小侍从又走了进来。
这次,没等他先开口,沈望抒直接道:“说吧,今日宫中又发生了何事?”
那小侍从却不像往日倒豆子般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而是吞吞吐吐道:“其实也没什么……”
自家主子刚接到了什么旨意他也是知晓的,若是现在把那件事说出x来,主子可是要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