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人伺候在你身边?”
扶着少年躺下,陆溪乔问。
感受着那柔软手指擦过自己的皮肤,少年的睫毛颤了颤急忙解释来道:
“不是他们的错,今个儿不当值的小侍从本来就不多,一个去替奴请了太医,一个又替奴去熬夜,另一个去后厨要了热水,约莫是忙不过来,自己顶上去烧了……”
虽是解释,但他的话却是说的极缓,到底是发了高热的人。
等叶思枕说完,陆溪乔才拧眉担忧道:“你不是替朕去送腕花吗?是怎么又晒了日头淋着雨的?”
她身边的常侍总不会连一把伞也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陆溪乔的眼睛是盯着少年的,她不希望少年对自己有所隐瞒。
可是当烧的连眼角都红了的少年眸光闪躲,停顿了一会儿才佯作无事地说只是路上少了日头和淋了雨时,一切都显得欲盖弥彰了。
他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最先想的就x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舍得再以强硬的态度逼问病弱的少年,陆溪乔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思枕,你骗不了我。”
只要她派人去查一查,不用一会儿就能知道。
少年抿了抿唇,翻了个身子不敢再去看陆溪乔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念道:“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那是贤太卿沈望抒啊,陛下纠缠至今还未的手的男人。
听着少年话语中的委屈和几分不抱希望,陆溪乔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怎么可能?
处了一辈子的裴仔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德才兼备,虽是计谋无双,但从不用在这等私事上,品性上用一个“士”来形容再贴切不过,怎么会意为难叶思枕这样的少年?
女帝的沉默让侧身躺着的少年心跳如鼓,她怎么不按他设想的反应来啊?她怎么不继续问?
又过了两秒,他才听到预想之中的话,“你不说,怎么知道不会呢?”
叶思枕这才放下心来,刚刚故意逃避与陆溪乔的对视,此刻也恰好错过了她眸中的怀疑和危险。
“陛下,”少年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对上女帝的眼睛,一双杏眸含忧,一句陛下,三分可怜,七分柔弱。
“是奴不好,惹了贤太卿生气,所以贤太卿罚奴跪了半个时辰。”
扭曲事实的话叶思枕是不会说的,那样太过于低级了,且会露出破绽。
陆溪乔面上担忧,心里却是渐渐放下了些,继续问道:“你做了什么事惹太卿生气了?”
听这不咸不淡没有情绪的话,少年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果然……果然她还是更在意沈望抒。
“是奴一时大意把一对腕花都送给了太卿……”
一对腕花……陆溪乔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一时欣喜沈望抒因这事生气,一时又在心中暗叹眼下这个少年真的是“一时大意”么?
她刚垂下眸,忽地想起自己刚刚忽略的那一句“跪了把那个时辰”?
这么热的天跪了半个时辰?!
“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陆溪乔反应过来连忙要掀开叶思枕的被子,却被少年压住了手,若无其事道:“没事的,陛下,就半个时辰,当奴才的谁没跪过那么久呢?”
他是真不想让陛下看见膝盖上的伤,娇养长大的陛下哪里能见那样的伤口,看了心里是要不舒服的。
叶思枕只是想用晕倒发烧这一由头让她心疼几分罢了。
可少年越是阻止,陆溪乔便越察觉的事情可能有些严重,正当这时,那刚刚去凤鸣宫请太医的小侍终于带着太医姗姗来迟。
请过安后,太医问了情况,还为等叶思枕开口,陆溪乔便飞快地把情况说了。
老太医二话不说,便要看看膝盖,这下双拳难敌六手,叶思枕直接被陆溪乔和那小侍摁在了床上。
辈子被掀开,两只光溜溜的腿便露了出来,原是小侍们抬他回来时便替叶思枕换了衣裳。
此时那一双膝盖上红肿得像那藩国进贡的叫“西红柿”的水果,像是一碰就会被戳破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
那老太医倒是一点不慌,直接上手,只是轻轻摁了摁,那少年的腿便情不自禁地抖动了几下,显然是疼极了。
陆溪乔瞥了一眼少年的眼,此时不但红儿且已经有了水色,心里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天天的竟然为了那么一点小心思伤害自己!
沈望抒让他跪,他就不会跪在阴凉地吗?实在不行找个小侍从来叫她,她也不会不从中调和一二。
这一眼直接让原本打算说话的叶思枕禁了声,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瞬间乖顺了起来。
老太医又摁了两下,才收手道:“幸好这是热天,没伤者骨头,若是寒天,这腿以后可就要落下病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