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划过那双凌厉的碧眸,就算此人敢在他面前拔剑,也不过只是想在公主面前显出自己的男子气概。
二人虽身形相差不大,但那解元到底只是个读书的,真跟他这个武将打起来,局势只会一边倒而已……
“王子——”
手下余光看到远处闪烁的寒光,风被撕裂,拼死冲上去将摩诃扑倒在地。
一枚箭矢擦脸而过,钉在旁边的雪地上,飞雪四溅。
摩诃抬起头来,看到了尚颤动的尾羽,如此力道,就是他都未必能做到。
是谁?
他迅速起身朝箭的来处看去,原本光洁的脸上,慢慢显出一道血痕,鲜血奔涌而出,摩诃用袖子草草擦去,抽出腰间弯刀,手下也拱卫在周围。
“可惜了。”季青珣将弓扔掉,从高处走了下来。
摩诃蓝色的眼瞳看向来人,微微震颤,那个读书人!
敢在阿萝面前大放厥词,季青珣当然不可能让摩诃轻易走掉,他缓缓抽出长剑,说道:“方才忘了留王子赐教,这才忍不住追了上来。”
摩诃受此挑衅,怎会不应战:“你们退下。”
季青珣甚是满意,长剑携着风霜之势而来,摩诃也不甘示弱,提刀迎战。
两兵相撞,摩诃脸色微变,此人剑招看着飘逸,实则寸劲骇人,接了一招,下一招必定走形。
纵然摩诃对自己的武艺充满信心,他已是身经百战之人,此刻面对如此敌手,也不禁心生怯战之意。
二人又过了几十招,摩诃已经有些左支右绌,季青珣的长剑在他身上割出了无数伤口。
在长剑又一次劈下,差点斩断摩诃胳膊的时候,手下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援手,要将季青珣杀掉。
季青珣并未慌张,游刃有余地穿行在刀光剑影之中,最后一脚踹飞了摩诃,才携剑飘然后撤。
他虽没说什么,但唇角那一抹笑意已是将摩诃嘲讽遍了。
打不过一个读书人,还要手下来救,实在丢人。
但摩诃是个沉着的人,打不过就不打了,他也算知道了此人的深藏不露。
季青珣问:“摩诃王子,还能再打吗?”
摩诃握紧刀柄,气喘吁吁:“你想杀了我?这可于两国邦交无益。”
“要打便打,与我何干。”季青珣可不在乎这个。
何况北域王儿子太多,死一个摩诃不会引起北域君民震怒,两国开战看的终究是利益而不是一个儿子的性命。
摩诃当然不打了,他可不想轻易就把命丢在这儿,“不过是比试罢了,季公子何必如此认真。”
这是摩诃第一次称呼季青珣。
见他示弱,季青珣施施然收了剑:“公主还在等我,恕不远送了。”
他又想起什么,说道:“虽说是除夕,但什么痴心妄想的话都说出来的话,难免贻笑大方。”
手下怎么能放任一个白身如此奚落,“你又是什么身份……”摩诃抬臂阻止他再说下去。
季青珣已经转身离去了。
手下问道:“王子,可要将这件事禀告大靖皇帝?”
“不必,”摩诃王子笑了笑,“明日我就去请圣人赐婚,公主为了两国友好,不能不答应。”
已是五更天,李持月还未安眠。
听到殿门被推开,她起身走了过来,果然是季青珣回来了。
李持月将他身上的雪粒拍去,又见人没有受伤,才问道:“如何?”
这点细微的关心让季青珣无比受用,想抚她的脸,又想起自己的手还太冷,“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我派人搜寻了整座山,都有没打猎的痕迹,所以他们在撒谎。”
李持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如今是右威卫将军,李牧澜会不会想要拉拢他呢?”
季青珣拉着她走到暖炉边将身子烘暖,“这倒有可能,摩诃已经沾手禁军,说不得就受了李牧澜的拉拢,又或是想拉拢公主你。”
“除夕来找我投奔,是担心别人不知道吗?”
“可那摩诃似乎有意求皇帝赐婚。”季青珣意味不明地说道。
李持月只说了四个字:“痴人说梦。”
她对这个北域王子没有半分好印象,说到底,他不一定能继承王位,没有根基,不过是来大靖寻求出路的,明都世族尚且不肯将女人远嫁别国,更何况是皇帝的妹妹。
季青珣虽不开心,但也知道摩诃确实求不到这门亲事。
但皇帝不肯将妹妹嫁给北域王子,就愿意许给一个毫无根基的状元吗?他看着怀中和他一块儿围着暖炉的人,阿萝真的会跟皇帝说愿意下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