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玉宁没觉得自己有半点对不起她。
反而是她亏欠韦家甚多,将全族带上了绝路,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
良太妃过世后,李持月消沉了几日,就得知了韦琅从已经被送到京城的消息。
但不知什么缘由,韦琅从的舌头被割掉了,两手的大拇指也已经被切掉,现在他不能说话也不能执笔,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按照季青珣的说法,从罗时伝的人手里把人抢下来时,人就已经这样了。
李持月知道,不让韦琅从说话写字,是不想他透露了季青珣与韦家的交易,罪魁祸首只能是季青珣。
究竟是什么秘密,让他一定要杀了人之后才能说呢?
不过也正好说明了,眼前的当真是韦琅从。
季青珣将韦琅从和何氏母子关在了一块儿,李持月在旁看着何氏的反应,确定了人就是韦琅从。
现在只剩将韦玉宁带出宫外,还有让太子窥见机会再下杀手这一关了。
季青珣以为她是想亲眼看他杀了韦氏,李持月想的却是借机让太子出手,自己再派人混入其中,杀了季青珣。
这般,季青珣的手下才不会反噬,反而与她同仇敌忾。
思来想去,李持月还是用上了季青珣的名头,让闻泠拿着信去找了韦玉宁,说是天一阁那个小尼姑又出现了,让她把这封信转交给韦玉宁。
她就是要让韦玉宁明白,先前从令内侍手里拿到的那封信是假的,令内侍实是太子的人。
韦玉宁一步步走到东宫,全是太子的设计。
信中让她再去一趟天一阁,到时季青珣的人会将她带出宫,心中甚至告知了韦玉宁她娘何氏还活着的消息。
李持月不在意韦玉宁信不信,她只要将人引出东宫就行了。
韦玉宁和季青珣跑了,李牧澜一定会盯上,到时候会做什么不言自明。
不过太子数次失手,李持月还得留一手准备。
只是韦玉宁还没有带出宫,小院里就先出了事。
韦琅从竟然将他的儿子……给杀了。
起因还是李持月欲留何氏的儿子一条性命,是以在事情开始之前,要将孩子从何氏的怀中带走。
何氏自知要死到临头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抓他们的人说不打算杀孩子,夫妻俩又保不住,抢来抢去反而危险,只能一个劲儿地求让她一起去。
要带走孩子的人却不同意,若是不让带走,就留这个儿子和他们一块儿死。
何氏看一眼无能的夫君,紧紧抱着的男娃哭了很久,她到底还是松了手。
可在孩子递出去的时候,韦琅从却旁边撞了过来,将儿子抢过,摔在了地上,甚至狠狠踩了几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氏看到这个场面立刻就崩溃了,发疯一样推来韦琅从,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察看情况。
可是太晚了,孩子已经没气了。
儿子就这么死在眼前,还是被他爹摔死的,何氏哪里能接受,指节在脸上抓出了血道,又尖叫着就要韦琅从还她孩儿的性命。
韦琅从呼哧地喘着粗气,任她厮打,暴突的眼珠子是不正常的血红色,看起来根本不正常。
季青珣是一条毒蛇,韦琅从绝不相信他会让自己的儿子好好活着,也不甘心,怎么可能给他的儿子
杀了这个幼子,只怕是给他解脱,让季青珣阴谋断送。
看守的人怕再死人,只能将他们分开关了起来,每天喂药睡去。
消息送回公主府,李持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世上当真有这么狠心的阿爹?”她想不明白。
卧在榻上的季青珣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说了一句:“他生性多疑,怕是觉得我抢他儿子是在图谋什么。”
李持月扭头,“人家也是这么想你的。”
从前季青珣还会在意自己不得信任,现在他懒得理这些,争吵是最不顶用的事。
他只拉过李持月,困在身边,拢过了被子:“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谁要跟你睡啊,如今良太妃已经停放五日,该下葬了,我还得进宫盯着呢。”
季青珣厮磨半晌才肯放人:“早点回来。”
—
等从宫中出来,李持月正待登上舆车,扭头却见上官峤正走出宫门。
还是如那日的夕阳,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还远远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人来,之后便忘了上马车。
宫道开阔平坦,想避是能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