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月没想到这么巧就被自己赶上,她笑道:“那看来本宫要白跑一趟了。”
她是不是该假装不知道赶紧回去, 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派人来浑水摸鱼, 补上几刀。
知情提醒了一句:“公主,要是季青珣死不了的话, 只怕您得赶紧下去,他手下认得这驾马车……”
李持月哑然, 要是季青珣没死, 她到了却不进去,反而转头就跑, 嫌疑确实很大,好像在等着他死似的。
虽然李持月确有此心。
她生气地抬起了手:“扶着本宫下去。”
季青珣此刻最好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她勉强可以接受他死别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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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些时候,韦玉宁终于在季青珣府上落了脚, 她在客房前后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女子用的东西, 心中甚是满意。
她转身问引路的侍女:“可否置办些衣物钗饰水粉来?”
侍女想起主子的主卧里倒是备了不少未穿过的仙衣霓裳,不过那是给公主留宿备下的,谁敢去过问。
她便只能说:“奴婢这就去办,热水已经备好,请小姐先去沐浴吧,哦,还有一件事,小姐身份不便,在明都还是换个姓氏吧。”
韦玉宁了然点头:“那往后我在这明都就姓冯吧。”这是她娘的姓氏。
侍女便退下了。
安桃上前说道:“季郎君知道小姐要来明都,为何不提前置办这些东西?”
韦玉宁一想也是,不过她很快又反驳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细心周道到这个份上。”
察觉到小姐有点生气,安桃缩了缩不敢说话,也被打发沐浴净身去了。
等走进净室,坐在宽大的浴桶里,四肢浸在了热水,韦玉宁才有一种切实地活过来了的感觉,这一个月吃的苦算是过去了。
她终于不用在千里之外的关陵,只凭一月的一封信来得知季青珣的一点消息,而是真正地走到了他身边。
就算明都真如阿爹说完,千难万险,韦玉宁也有信心陪季青珣一起熬过去,等到来日,他们一起携手登上那无人之巅。
安桃匆匆洗了一个澡,很快又过来伺候韦玉宁,拿布巾为她擦背,一人闭目休憩,一人沉默忙碌,净室安静得只有水声轻响。
安桃的思绪逐渐飘远,明明上一次伺候小姐沐浴不过一个多月前,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路来,她们没有了主仆之分,沐浴不过是见了一条清溪就跳进去,各自打理,到了明都,二人之间的身份又重新变得分明了。
可经过这一路颠簸,安桃的心境已经苍老了许多,原先一心为着小姐,可再什么样,她也是个姑娘家,牺牲了自己护住另一个人,就算是自愿的……也有怨怼。
何况小姐对她和从前并没有什么特别。
“啊——”
韦玉宁的一声痛呼惊醒了安桃,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布巾擦到了韦玉宁磨破的伤口上。
小姐的脸挤成了一团,口气不好:“你怎么回事,走神到哪儿去了?”
“对不住,小姐,我……奴婢,奴婢在想那个王熊……”
这个时辰了,死在客栈的王熊应该是被发现了,衙门的人会不会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她们没有在野外落脚,反而选了客栈也是王熊要求的。
他见快到明都了,手里银子还有不少,就想住个客栈,热饭热菜潇洒一下。
昨日只怕很多人都看了王熊是跟着两个女人一块儿出现的,而且两个女人进城门,也是在显眼,她们真的不会被抓起来吗?
可听她说起王熊,韦玉宁更加不悦,这种丢人的事最好再没有人记得,也就没发生过,“想他做什么,难不成你跟他做野夫妻做上瘾了,后悔把人杀了?”
安桃听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奚落,手里的帕子被越掐越紧,水淅沥的滴落。
说什么来日后宫有她一席之地,她真看得起自己吗?
或许当初舍身救她是一个完全的错误。
韦玉宁说完就见安桃脸色骤然惨白,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正要找补两句,突然外头就响起了叮当声,很不寻常。
韦玉宁还在浴桶里,安桃忙走出去,趴到门上往外头看,外头的情况显然是吓到了她。
安桃又慌张地跑了回来,低声说道:“是季郎君在外面,好多拿刀拿剑的人围着他……”
“什么!”韦玉宁猛地站了起来,扯过一边刚扔下的旧衣裳就跑了出去。
从门缝看出去,季青珣果然被一群人围着,正拿剑抵挡,只是这样看去,瞧不出他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