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工位上等了一会儿,伊九伊专程过来叫她。小金怯生生地出去,面对之前指着她鼻子骂“你怎么上班的”的长辈,小金还有点想瑟缩。可是,伊九伊的手贴住她后背,把她向前推:“这是我们小金,很优秀的女孩子。”
小金硬着头皮打招呼。
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位凶巴巴的老头突然变成了慈祥和蔼的老爷爷。他说:“哦!很好!你来之前她帮我办事,都很妥帖的。我就说,是聪明孩子。”
接着,伊九伊送他下楼。
小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往回走,又碰到刚才茶水间遇到的同事。同事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
小金问:“那九伊姐要走,主管能批?要是是我,肯定要留她下来……她这么厉害。”
“嗯……”同事意味深长地微笑,“他是不想吗?他那是不能。”
“啊?”
侯诗走后面经过,飞快地提醒一句:“别说闲话了。赶紧回去做事。”
小金陷入沉思,没注意到后面有个男人已经站了很久。那人几次想引起她注意,但又不好上手拍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只能在后面欲言又止。
伊九伊上楼来,看到小金,目光越过她,也看到那个人:“赣波?”
小金回过头,总算看到黎赣波。她第一眼就认出他。因为黎赣波也算个公众人物——他有一档自己的电视节目,专门讲历史文化,除此之外,还出演过一些综艺。
伊九伊笑了:“什么时候来的?”
黎赣波拿了一束包装好的花送她:“来了一会儿了。我看你在忙。”
“哎。”伊九伊接过,笑吟吟地把脸探上前,闻花的香气。仿佛被那微弱的香气抚慰,笑又加深了,“你啊,去哪上了补习班?会讨好女孩子了。”
黎赣波比伊九伊大许多,被这么不客气地调笑,好像怪怪的。小金不知所以然,被伊九伊差使走了。
黎赣波是伊九伊的前男友五号。分手时,两人一度也大吵一架,但是,因为专业一样,工作也有要碰头的地方,渐渐又和好。到如今,他们称得上是朋友。
伊九伊说:“来干什么?吃饭了吗?”
黎赣波讨人厌的地方在于好为人师:“你才来没多久吧?工作还是要做,被领导看到……”
“这不是来得晚了嘛。”伊九伊推着他走了。要离职了,要转行了,还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干嘛呢?
他们到楼下一间茶餐厅吃简餐。
聊了一会儿工作,又讲了几件行业里的小趣事,黎赣波问到伊九伊现在的生活:“新展评价很好的。那个老师不约你去?”
“那个老师”说的是伊九伊的前男友六号。黎赣波好像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虽然,这种“不知道”可能是装的。
伊九伊喝了口咖啡:“分手了。”
“怎么又分了?”
“嗯……”伊九伊放下马克杯,指甲轻轻敲着温热的杯外壁,“我总是不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太怪了,没人跟你合得来——”黎赣波差点又开始说教,临时忍住了,“所以,他成了你的六号ex?”
伊九伊笑:“对,六号ex。”
黎赣波默默地坐着,思索了片刻,问:“方便问吗?具体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伊九伊也有表达欲,不讨厌跟他聊:“他说我瞒着他的事情太多了。为了不让他自卑,家里是做什么的,什么条件,我都没说。”
“他没问你?”
她双手端起马克杯,贴到嘴唇跟前,微微低下头,像一只蜷缩着的猫咪:“问了。我骗他说是老师。他也是大学系统的,一直追着问。我没说。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然后,吵架的时候就说出来了。他觉得我瞧不起他。假如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骗他。”
黎赣波说:“嗯……”
伊九伊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怎么了?”
看到她的脸,他情不自禁,说出能让她开心的话:“有的谎……是必须要说的。”
“是吧,”伊九伊果然感到满意,嘴角也因舒畅而上扬,垂下眼睛,小声地说,“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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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三个月,左思嘉已经调节好时差。他睡眠时间本来就长,从中学起就四处飞,没什么不习惯。
这些时间里,除了音乐家,他也没少接触的一类人是医生。美国和国内,他都有固定去看病,还特意找了国内的心理医生,因为用母语聊天更放得开。
又到了预约,他是用线上咨询的。
医生如今离开了医院,专职做咨询,是年长的女性,短发,戴眼镜,身材娇小,坐在摄像头面前:“那你有什么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