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冷冷的,不甚关心,目光倾斜,视线擦过她肩膀,移动到其他地方去。刚好这时候,音乐厅的负责人直接从舞台下爬上来,大声问工作的事:“思嘉!到时候多媒体的文件还切换吗?”左思嘉马上走过去,低声回答他的提问。
他们的位置在二楼观众席。
学生演奏会,大部分不盈利,多多少少会有点自娱自乐。来的应该都是学校师生和学生家长——达斐瑶是这么想的。她对伊九伊说:“毕竟国内不太重视音乐教育。民乐那种会好一点。古典乐还是不够。”
旁边一个也拉小提琴的男生听到了,主动插嘴说:“这个学校没那么水。他们是双语学校。”
达斐瑶和这个男生聊得热火朝天。
伊九伊喝了水,有些想上洗手间。她懒得打断朋友聊天,直接出去。
她想走观众席最后的出口,穿过时,左思嘉恰好从另一边来。他们生疏地打了个招呼。大概都要出去。
伊九伊率先踩上阶梯,灯却突然灭了。演出要开始了,这里是二楼,后排人又少,比其他地方都要暗。黑暗来得突兀,光稀少的情况下,近视只会更严重。她放慢脚步,拿出手机,准备用屏幕光照明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的人已经到了侧前方。左思嘉回过头,观察了几秒,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耐烦,反正,最后,这人伸出了手臂。
他将手肘递过去。伊九伊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住他。
她用手按住他手臂外侧。
“注意脚下。”左思嘉提醒说。
伊九伊回答:“谢谢。”
第5章
伊九伊上完洗手间,走到观众休息区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妈妈很忙,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她。伊九伊接通,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洪亮、有力,说话也一如既往的沉稳。
妈妈说:“九伊?是妈妈。”
伊九伊站在原地,洗过的手烘干了,此时此刻干干的,只有掌心纹路里闪烁着线条状的水光。她把手插进口袋,轻轻地说:“我知道啦。最近忙吗?”
妈妈叹气了,笑着说:“唉,还是跟以前一样。天气冷,你别着急减衣服哦。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你外公不是资助了两个大学生吗?之前每年,老人家都要跟他们吃个饭。今年他抽不开身,想着要你代他去一下。”
伊九伊说:“不吃不就好了?”
“你外公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啊……”妈妈压低声音,“估计是想影响你,让你以后也资助几个学生。”
“可以啊。”
妈妈笑:“傻孩子,重点不是你资不资助,是要让他觉得自己言传身教了。哦还有,我听说了,你是不是辞职了?”
辞职的事,伊九伊可没有告诉妈妈。她连身边的好朋友都没说过,更何况家里人。
但是,他们知道了,她也不意外。
她还在音乐厅外。遥遥的,隔着一段距离,伊九伊看到刚才和她一起出来的左思嘉。
左思嘉也才上的洗手间,刚出来,正面被一个陌生人堵住应酬。对方给他递名片,他没防备,临时把手贴到背后,取出皮革钱包,抽自己的名片出来。整个过程中,对面的人就拿着名片等他。
没来由的,伊九伊觉得有点好笑。
电话那头,妈妈说:“九伊,不想上了就休息一下。回来没事的。”
伊九伊轻轻晃动身体,转了个圈,把脸对着墙,继续打电话:“嗯嗯。不着急。爸爸呢?帮我跟他问个好。”
“好的。”妈妈说,“你也多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有合适的对象,也带回来给我们把把关。”
相互道别以后,伊九伊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那里,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才进去。
伊九伊往前走,意外发现,左思嘉还在和那个人说话。
文化圈子,干什么的都好,真正做内容的——比如作家和音乐家要应酬,像他们这样做策划的,更加少不了商业来往。
那个人是青少年交响乐团的团长,受邀来听这场学生交响乐乐团演出。他在跟左思嘉聊最近正在参加国外大师班选拔的国人小孩。
SideI也是要不断挖掘新人的。假如能去奥地利,那肯定是有前途的小孩,就算还要学习,将来出名的几率很大。左思嘉觉得可以联系了,听听看。
手机放在座位上充电,他平时有带电话簿和迷你圆珠笔的习惯,索性手写记录名字。
黑皮的电话簿拿在手中,笔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左思嘉摸索着口袋。他穿得单薄,个子并不壮硕。隔着严严实实的衣服,乍一看甚至会产生消瘦的错觉。不过,在之前的照片里,伊九伊已经见识过他的好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