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去府上用饭吗?”苏玉澈瞥了顾钦一眼,一提起府中,他就不免想到昨夜的事,可是到现在顾钦也没跟他说昨夜的事,什么意思?她这是不记得了?还是装作不记得了?
“好啊!”顾钦很乐意,这可是苏玉澈第一次主动邀她过府一叙。
马车辘辘,很快到了苏府门前,顾钦自如将他的轮椅拿过来,又递过来手臂供他扶着,熟练自然得像是做了千百回。
苏玉澈犹豫了一瞬,终还是将手落在了她的小臂上,由她扶着安稳坐在了轮椅上,简直要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顺利平稳。
他扶着顾钦,她便纹丝不动,不免叫人安心。
有顾钦在,轮椅多半不会让苏丁沾手,他识趣地跟在二人身后默默走着,由顾钦推着公子进了府门。
“阁主。”
走到前庭时,正遇上两位墨阁女子路过,她们恭敬对着苏玉澈一礼,又从容地离开了。
只是一段小插曲,没有人会在意,可顾钦心头却掠过一丝疑惑。
刚刚那两个人,见到她后为何会露出惊讶的神色?难道她们以前见过吗?
“府上餐食简陋,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不及顾钦深想,她便听苏玉澈这样道。
顾钦哪儿在乎吃什么,她本来就不是冲着吃饭来的。不过等到菜呈上来,她才明白苏玉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满桌子的菜肴,竟然全是素的。
清清淡淡一桌,寡淡得和他这个人一样。
“苏相食素?”顾钦觉得意外,这个时代的民众尚不能丰衣足食,能吃上肉对百姓来说是件美事。
本就是美食匮乏的朝代,竟然还能见到茹素的人。
苏玉澈垂眸,道:“倒也不是刻意,只是茹素久了,闻见荤腥便会不适。”
一句话让顾钦开始对他的过去好奇起来,人人都知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京中人人畏惧的右相,那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常年茹素说明他从前并非富裕之人,那就是寒门出身。
新政推行之前,一个寒门之人是如何站在陛下身边,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的?
顾钦想起他的双腿眸色微暗,这些年他所经历的磨难恐怕不只有那双腿罢?
“将军不喜食素?”苏玉澈见她面色不善,试问了一句。
“不是。”顾钦立即收敛起心头的不悦,夹了一筷子入口表示自己不是不喜欢,不过她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再来,望着两人面前空空如也的小碗,顾钦忍不住问,“......主食呢?”
苏玉澈抬眸,模样好似很意外,看表情是在问顾钦要什么主食?
“你吃东西不吃主食的?粟米?”顾钦怔然望着满桌子素色寡淡的蔬菜,这不吃主食,她就是把这张桌子上的所有菜都吃了,那也吃不饱啊!
可苏玉澈的模样更像是在说:吃饭还要吃粟米吗?有这种规矩?
这人都不吃粟米的?顾钦站起身,她都要怀疑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你从来不吃吗?”顾钦讶异道。
苏玉澈眸光微闪,不明白顾钦为何在此事上这样执着,解释道:“晨时会吃一碗蒸好的。”
顾钦算是明白了,他吃粟米时,就只吃粟米,晨时吃一次,其他都是只吃菜的。
“怪不得你这样轻。”顾钦再度坐下来,“怎么能不吃主食呢?长时间下去,身体会变得虚乏无力的,早上要吃,中午也要吃的,和这些菜一起吃,你抱起来太轻了,应该多吃点东西,长得结实一点。”
你好轻啊,要多吃一点,长结实一点。
苏玉澈脑中突然回想起昨夜顾钦醉酒时跟他说过的这句话来,他耳根忽然一烫,不满地蹙起眉。
“不用你管我。”
顾钦微讶,她这不就是随便说了两句,他怎么脸红了?
吃过饭后,苏丁照常过来问了句要不要沐浴,顾钦看不懂他比划的手势,她是从苏玉澈的回答中猜出的。
“暂且不必了,晚些再烧水罢。”
“你吃完饭就沐浴了?然后呢?”顾钦好奇道。
苏玉澈:“没事的话就歇下了。”
“这么早?天都没黑呢。”顾钦看了眼外面昏黄的天色,猛然想起,糟了,她今天忘了去皇城司点卯了!
算了算了,到时候走走后门,让人给她把点卯勾了。
她收回心神,对苏玉澈道:“这个时候我还没开始巡城呢,你就睡了,苏相晚上没有夜生活吗?”
苏玉澈轻轻拧了下眉,昨夜就是他睡得最晚的一回了。
“我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可以看看书。”顾钦道。
苏玉澈摇了摇头,“书都看完了。”
顾钦倒吸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大燕连选官都是在举孝廉,书还真算不上多,可能真的都被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