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罢?”他尝试着再劝,苏玉澈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好的耐心,哪怕是对着陛下,他也会有恼的时候。
可顾钦这个人,他就算是恼了,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为什么赶我走?”顾钦琥珀色的眸中露出茫然又失落的神情来,与方才那副肃杀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钦!”苏玉澈唤她,“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该回你的将军府了!怎么能待在我这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话音未落,顾钦竟突然奋起,那把金身匕首在她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在苏玉澈颈间划过,带起一道利落的风声。
苏玉澈睁大双眼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方才那把匕首与他仅半寸之差,顾钦想干什么?她这是在威胁他?就因为他赶她走?
这时顾钦伸出一只手,摊开了掌心探到苏玉澈面前。
“蚊子。”她道。
苏玉澈垂眼看着落在顾钦手心的那只蚊虫尸身,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周围太危险了!”顾钦皱紧眉,好像真的在为他担忧,说着她把匕首擦擦干净,再度装入鞘中,认真地塞进苏玉澈手里。
“拿着!”她的语气不容拒绝,“这是我来时便带着的东西,战时的黄金很珍贵,人们常常用它来下聘。”
“你不要再胡闹了。”苏玉澈要把匕首给她塞回去,可顾钦死死按着他的手,他连动都动不了。
“给了你就是你的。”顾钦注视着他,目光逐渐又回归迷离,“你真是美丽又迷人,在我们那里,只有妻子才会如此迷人。”
“你放肆!”苏玉澈察觉到顾钦靠过来了一些,颇为愤愤地瞪了她一眼,“男女授受不亲,将军不知自重吗?”
谁知顾钦并未在意他的话,她道:“外出的人会将自己的战利品带给妻子,温柔的妻子会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
说着,顾钦猛然一把握住苏玉澈的脚踝。
“你干什么!”苏玉澈一惊,他连顾钦的手什么时候伸进他被子里去了都不知道!
“同时也会履行一些应尽的义务。”顾钦盯着苏玉澈,目光灼人。
这分明很荒唐!顾钦分明是在胡言乱语!她分明是疯了!可苏玉澈却瞬间懂得了顾钦的暗示。
她是在说,黄金是她的战利品,而她把黄金交给了他。
“不!不行!”苏玉澈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崩溃了,他双腿无法动弹,就算能动,他也敌不过顾钦,如果顾钦......他可逃不到哪儿去。
“我、我受伤了。”苏玉澈撒了这辈子头一个谎。
闻言,顾钦瞬间坐直了身子。
“什么?”她又露出关切的表情来,“让我看看。”
“不,不行......”苏玉澈目光乱飘着,竭力想着应付的法子,“你...你要为我找些草药来,否则伤口就会恶化。”
“我这就去找。”
床幔微动,一阵风拂过,一晚上怎么劝也劝不走的顾钦竟然就这样踏窗而出,消失在了房间里。
苏玉澈露出懵然的神色来。
然而下一瞬,那个身影又飞快地回来,温热的手轻抚在他耳畔。
“等着我。”她留下这三个字,再度消失在了房间里。
苏玉澈呆呆坐在床上,耳畔那个温热的触碰好似滚烫起来。
她这是...走了吗?
多么宁静的夜晚,夏蝉微鸣,月朗星疏,苏玉澈躺回床上,拿被子一点点盖住自己,最后又慢慢拽着被子蒙过了头顶。
而偌大的将军府内,李淑文只身在顾钦房间门口坐了一夜。
第26章
隔日一早醒来, 顾钦发现自己睡在自家的房顶,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回想起昨夜最后的印象好像是李淑文扶着她进房睡了。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糟了!她一鼓翻身坐起, 看了眼大亮的天色, 这个时候苏玉澈肯定都去上朝了, 她今天没能如约去送他上朝呢......
她跳下房屋, 正打算往外走,就看见李淑文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看见顾钦先是一怔,随后皱起眉道:“将军昨夜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一夜。”
“我不见了?”顾钦自己也颇为讶异,“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房顶。”
合着她是一晚上都睡在了房顶啊。
李淑文忙上前检查了一番顾钦周身,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后道:“正巧烧了热水,将军沐浴换身衣裳罢, 我这就去准备早点。”
顾钦听话地去了, 许是房顶的瓦片太硬了硌得慌,顾钦一点儿没休息好, 浑身都透着疲态。
不过她想,这饮酒除了会断片,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坏处。
昨晚饭桌上属她饮酒最多,这样一看,她酒量还是很可观的。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顾钦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只是在摸向旧衣袖口处的暗袋时,她发现自己那个小金匕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