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今日身子不适,实在不便饮酒。”九王说着,还咳了两声。
“哦?”那人凑上前来,关怀道,“不知殿下哪里不适?可要叫太医来?”
“不必不必,只是昨日吹了凉,偶感风寒罢了。”九王推辞两句,后背却渐生了汗。
那人依旧不依不饶,“既然如此,那更要饮两杯酒暖身......”
九王已面露怒色,正要发作,就听座上的太后道:“既如此,你就饮两杯便是,莫要担心,哀家已为你的母亲送过斋饭了。”
九王猛地握紧五指,目光落在案上,认命似的斟了一杯,而后道:“还是太后思虑周全,孩儿敬太后。”
说完他也不等太后反应,视死如归地饮下那杯酒。
那崔氏门生见他喝下,目光一暗,继续道:“殿下海量,再来一杯。”
九王只得又饮了一杯,如是饮了三杯下去,那崔氏门生才放过他,没过一会儿,九王便觉得腹中翻腾,一阵剧痛随之而来,他疼得冷汗涔涔,即刻离席,慌忙走在路上想去寻太医。
可他刚出大殿没多久,就有几人跟了上来,他走得越急,那几人便跟得越紧。走了一段路后,九王面色惨白一片,心想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突然眼前一黑,一只手将他拽入湖边一座假山之中,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夜里漆黑,后面跟踪他的几人见人突然不见了,立时慌乱起来。
“怎么办?跟丢了不成?”
“不要惊慌!他中了毒走不远,先派人暗中搜查,咱们回去禀报九王已跌入湖中溺死。”
那几人分外果断,转身就走,九王这时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正想回身道谢,却对上顾钦那双冷淡的眸子,以及身侧端坐的苏玉澈。
“你、你们?”九王惊讶,他唇色发白捂着腹部,不可置信道,“你们二人不是掰了吗?我被关在宫里都听说了。”
顾钦却不答话,只盯着九王道:“不是让你不要喝酒吗?你非要喝,现在只能等死了。”
“啊?”九王大惊失色,“难道就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苏玉澈无奈,“顾钦。”
“好好好。”顾钦这才上前,对九王道了一声“得罪”,就用膝盖猛敦九王腹部,而后近乎将他整个人对折起来又顶了几下,九王果然脸色大变一副要吐的模样,顾钦及时把他丢了出去,让他趴在湖边吐。
九王哇哇吐着,听身后那两人还在商议。
“准备什么时候移交玉玺?”苏玉澈问。
“宴会结束,那些大臣若不走,我如何能见到太后的好儿子呢?”顾钦道。
苏玉澈目光微动,此刻终于明白了顾钦是何种打算,他不禁望向顾钦,眸光露出几分温柔。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暗示?”
顾钦道:“我看到你让人丢进我府中的人头只有徐扬的,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借你的手,一来能除掉徐扬不让太后疑心,二来能博取太后的信任,让她以为我当真穷途末路。”
苏玉澈目光赞许,点了点头,只是神色依旧怏怏的。
顾钦心中疑惑,却不知为何,眼下也不是方便细问的时机,只道:“今夜破釜沉舟,你千万要护好自己。”
“我知道了。”苏玉澈应了一声,看向外面的九王,“太后对外宣称陛下抱病,今夜又让九王意外溺亡,如此一来,陛下痛失手足病情加重,突然去了也无人会怀疑,她的儿子登基便成了顺理成章。”
“而我,就是证明太后清白最好的工具。”
这也是太后为什么一直留着苏玉澈不杀的原因,一个人只要活着,便总能抓住他的把柄,只要牵制住了他,便总能让他为自己办事。
李长安已死,苏玉澈还能带着副残躯与她鱼死网破吗?届时只要苏玉澈对外宣称李长安确实是意外病亡,所有人都会坚信不疑。
九王趴在池子便听了个大概,恍然大悟道:“你们今夜便要动手?”
顾钦望向这一池泠泠秋水,道:“是。”
微弱的火光朝这边蔓延而来,顾钦道:“你们先走,我该去面见太后了。”
她说完这话顿了顿,想跟苏玉澈说等她回来想听听他到底在别扭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又觉得这个句式实在太不吉利了,于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踏进了夜色中。
苏玉澈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直至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对九王道:“我送你出去罢。”
顾钦带着玉玺已前往宴会的殿中,此时阖宫上下都在传九王失足溺死的消息,等回到宴饮的大殿,顾钦突然发现宴会上已经换了一批人。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朝臣已经不在了,一侧坐着崔氏与马氏的族人,一侧坐着的......是些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