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华对他的一言不发有点失望,到底,只认识了十天八天,也许对安邦而言,只是一段短暂的浪漫,然而那浪漫又是如许浓烈。
这时电话响了,李颀对世华说:
“一定是你的妈妈,你自己去听好了,我不想再听她的胡乱指责。”
安邦笑笑:
“让我去听,吓她一跳。”
安邦拿起了听筒:
“嗨,伯母,是我,程安邦,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噢,没什么,李颀在替我们画像而已……我怎么也在?……我跟着世华的车子嘛,替你看着女儿,也替我哥哥看着女朋友……啊……好,我叫世华来。”
安邦把听筒递了给世华:
“……是,妈妈,我们聊聊天而已,一会便回来……”
世华转头望了李颀:
“妈妈叫你听电话。”
李颀没好气地接过听筒:
“……当然这是我的家,要不要我下去把司机也叫上来听电话?”
安邦听了势头不对,从李颀手中接过了电话筒。
“伯母,又是我,安邦。……不如这样吧,叫司机先走,我送世华回来……为什么你要信得过我?……不许我先走又不许我送世华?……好,好,让司机等好了……十五分钟?半小时吧,李颀正在替我绘像……很好呢,李颀说你是最美丽的女人,虽然凶,但凶起来也比谁都好看……不信?我拿他绘你的像回来给你看呀……四十五分钟吧,那么他可以画得仔细一点……啊,好,晚安。”
安邦放下了听筒,拍拍手。
李颀恼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几时说过她最美丽?”
安邦伸了伸舌头:
“伯母好厉害啊!为你们这双情人多争取了四十五分钟,还不谢我?”
“我哪里有她的绘像?”李颀啼笑皆非。
“你记不起盛伯母的样子吗?凭你的功夫,五分钟便画完了。”安邦说,“不用像,美丽便行了,拍女人马屁,永远行得通。画了之后,包管你以后捱骂也少点,见你的小盛……”
安邦手舞足蹈地说到这儿,喉头像被什么哽咽了一点,声音变了一阵,吞了口气,再说下去:
“……见你的小盛,也容易点。”
世华听得出安邦的一抹伤感,不自禁地轻唤:
“安邦!”
安邦正色地道:
“趣剧做完了,我的笑话也说完了。李颀,假若你有种,你今夜便要了她!”
李颀勃然变色:
“这关你什么事?你当小盛是什么?”
安邦乜斜着眼看着李颀:
“她?她是个等待人要的女人,她是个渴望被占有的女人,李颀,假如你当她是女神,你便错了。”
世华想起在舢舨里的一幕,百感交集。
安邦闭上了眼睛,仿如跟她一同在回想:
“女神并不可爱,女人才是可爱的。世华是可爱的。”
这几句话,有若低吟,直说到世华心坎里,顿然将她放出囚笼。
然而,安邦却显得有点神思恍惚,情绪不大稳定,夺门而出。
“李颀,我去看看他,我有点不放心,我不想他有意外。”世华急急追着安邦,“他整天情绪不安定。他平日不是这样的。”
“我也觉得他有点语无伦次,行动古怪。”李颀说,“他是个复杂的人,像在受着什么折磨。我也有点担心他。”
“李颀,你放心,我知道往哪儿找他。”世华折好了安邦的肖像,放进口袋,跳上司机的车子。
外边还大雨淋漓,世华叫司机追着安邦的车子,只见它往山路上开。
世华已料得到安邦到什么地方,虽然跟一程失一程,终于看见安邦的小柯士甸泊在那山石半台突出海边处。
黄色的小帐篷已被风雨打得斜了,虽在黑暗中,世华仍能看见那个鲜黄。
世华打了把伞,叫司机先回去,并告诉他很快便坐朋友的车回家。
世华撑着伞,钻进那小帐篷里,果然见到安邦抱膝而坐,听着黑风黑浪。
“安邦,我来了!”
安邦激动地与她相拥。
“你终于来了!”安邦无限欣慰,“我一时失神,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情绪,我有话说不出。”
“你说过你爱我。”世华说,“我不明白的是,你对我恋恋不舍,但却突然一溜烟地跑了。”
安邦痛苦地把头埋在膝间。
“安邦,为什么你好像在囚笼中,你哥哥的囚笼中?”
“世华,要是你爱我,此刻便不要问我。我要你,我太想要你。也许这日后会带给我很多痛苦和悔意,但我准备承当。”
世华在这十天八天内,感觉上安邦已是心意相通的知己,而安邦又是那么的动人心弦。世华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玉雪可爱的胴体呈现在安邦面前,安邦铺在地上那张绿胶垫子已被水浸了一半,但世华不在乎,赤身躺在上面,伸出粉藕似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