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该死的……该死的……”
“你这该死的东西!”安邦教她说,“不会骂人便不要骂。你找我那该死的哥哥不着,怎么骂我了?”
“我本是要找你的。”
“口风转得真快!”
“不,我真的是要找你的,安邦,别开玩笑,我烦死了,快来接我。”
“接你到哪儿去?”
“不要问,快一点来吧!”
“好吧,三天后马上到。”
“安邦!”世华急得想哭。
“来了,来了,四十五分钟后到。”
“不是开玩笑的?”
“别啰里啰嗦,我说四十五分钟后到。”安邦一本正经起来。
世华在窗子旁守着望着,这四十五分钟比什么都长,又不知道安邦是真是假。
终于眺望到他的小柯士甸车子在路上,世华连冲带跑地飞奔下去,怕被妈妈拿住抓回头。
气吁吁地跳上了安邦的车子,大雨把她淋得一身都湿了。
“到哪儿去?”安邦问她。
“你看我这样子,能到哪儿去?随便你吧。”
“跟法拉利闹翻了?”安邦在笑,“报上李颀说的话我回家看到了,你叫法拉利怎么不恼得变成了红色?”
一提起李颀,世华不禁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原来不是为法拉利而哭,是为李颀而哭。真扫兴!”安邦不耐烦地说。
世华本以为安邦会同情她一些儿,怎知他却一脸的厌恶,倒令她哭不下去了。
“哭啊,哭啊!闷坏我了。找我来便别对着我为另一个男人而哭。”
安邦把车子开得很快,又回到了清晨跟她去过那山上向海的粗沙小平台。
“你先坐在车子里。”
安邦边说边开了车尾箱子,双手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只见他在地上插了几根铁筒、从上到下把几卷东西一拉,搭了一个露营用的小型人字帐篷出来,黄色的,跟着钻进去铺了张墨绿色的塑胶垫子。
“进来啊,跑快点!”安邦向世华招手。
那小黄帐篷在滂沱大雨中,面对着翻腾的浪,在风中微微地左右摇着。
“没有小白屋,给你搭个黄色帐篷。”
两人抱膝坐在狭小的帐篷里面,安邦静静地凝神听风浪,黄色的光映到他脸上,出奇地和谐好看,如诗似画。
世华凝神看着他,安邦回眸,目光一片温柔,甚至是超乎这个世界的仁慈,她发觉合拢着双唇的安邦,嘴形很精致,一切他心里想说的话,都在眼神和嘴角传达到她的心里。
雨嘀嗒无情地打在他们的小黄帐篷上,积水流入了塑胶垫子,雨水纷纷打进来,他们跟坐在泥地上没有什么分别。
两个落汤鸡似的,但是两个人都浑然不觉。
安邦一直默默不语,世华在风雨中的小黄帐篷内打了个哆嗦。
“别冷病了,我们回车子去。”安邦自己都浑身湿透,没什么可给她盖着的东西。
“这帐篷呢?还要拆一番,我又帮不了手。”
安邦摇摇头:
“不用拆了,就留下安在这儿,他日走过,你会记得今天。”
世华在车子里依依地望着那小小的,仅堪他们两人容身的帐篷。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在向海的砂泥平台上,那个面向滔滔大浪,在风雨中飘摇着的黄色小帐篷。
“我送你回家去。”安邦脸上一片凄然,“也许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次。”
“我不回家去!”世华只想逃避。
“我不能再见你。”安邦说。
“为什么?”
安邦在哼一首曲子,掩饰他的惘然。他爱上了哥哥的女朋友,再说不出笑话来。
他有愧于哥哥所托,他料不到盛世华是个这么动人的女孩,一个好纯的女孩,他应该把哥哥的事告诉她吗?
“别哄我回家,我不要回到笼子里。”世华说。
“一身湿了,会冷病的。”安邦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世华倒有了个主意:
“我们到避风塘租条舢舨去,风雨不入的。你随便去店子买些T恤裤子,那我们便有干的衣服可穿了。”
“世华,你其实是个顽童。淑女只是你的教养,不是真正的你。”安邦说。
安邦在间卖出口退货店随手抢了几件棉布衣服。
世华在车子里遥看安邦,有种知己的感觉。他是唯一不管她是什么盛家小姐的人,他解放了她的心。
安邦换了件短袖黄T恤,牛仔裤,也买了把伞子。
他给她挑了件粉红色的长袖T恤,一条浅黄色打褶裙
_分节阅读_25
,一条白运动短裤。还有几件大码的T恤当毛巾用。
“没有胸围卖的,你自己去船头阿婶处换衣服吧。”
世华抹干了头发身子,胡乱地把尺码不大对的次货穿上了,没有鞋子,没有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