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颀让程安邦抢白了两句,望望安邦,心里很多疑团。
场记来叫就位。
戏中的安邦,临终是坐在摇椅上,一手握着李颀的手时,定睛看着李颀,说不出心里所想说的话,呼出最后一口气,手垂下来了,椅子在摇,李颀站着,凝视着摇啊摇的椅子,惆怅地站着,椅子在摇、摇、摇。
“CUTt!OK!”任澄喊着。
“不用TAKE,TWO,保险一下?”副导问。平日任澄最喜欢拍三几十个TAKE。
任澄摇头:“没有再好的了,他们两个,像认识了一辈子,像有爱恨交缠……嗯,那正是我刚才的感觉。”
任澄有解释不到的奇异感觉。李颀永远是好的,想不到程安邦真正是个一流演员,他的临终表情,柔和而调皮的眼神,苦涩而带温柔的嘴角,他对哥哥不起,然而他又想保护哥哥,任澄没见过这么诗意的表情。
顽童与诗,那就是程安邦动人心弦之处。
李颀那双著名的深邃眼睛,在那刻更加深邃,凝聚着火光泪光交织的惆怅。
“我相信我们手上有部好电影了。”任澄对李颀和程安邦说:“我捕捉到个感觉,太好了,唔,先头的剧本得改一改,统一这种感觉。”
任澄像小孩子般跳了一跳,忙着叫人找编剧去了。
“暂停。编剧找到没有?我得和编剧研究一下剧本去。你两个别走!”
编剧赶到来,才听了任澄几句话,几乎没想上吊!
“老任,这等于叫我从头写过!”
任澄定着眼珠子盯着李颀和程安邦:“唔,是吗?好啊!”
编剧完全不明白他想怎样:“你叫我写个激情火爆的故事,现在又要什么诗意,岂不是每句都要重写。”
“唔,诗,不止,不止,顽童与诗,你明白了?”任澄对编剧说。
“导演,你说得很含糊,你到底想要什么?”编剧嚷着。
“含糊?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有什么难明白的?”任澄已经不耐烦:“顽童与诗,改程安邦的部分,我要那种感觉!”
编剧望望李颀。
“李颀很好,”任澄说:“李颀,怎么我看见火焰在你的泪光内闪着?还有吗?”
“你要多少给你多少。”李颀自信地说:“今天还拍吗?”
“不拍了,停一天,让我们弄好剧本。”任澄已经心急地把剧本翻来翻去,对编剧指手画脚了。
“安邦,我们走吧!”李颀示意。
两人离开了拍摄现场。
安邦说:
“任澄要编剧的命!”
李颀道:
“任澄永远改剧本的,也要我们的命。”
安邦顽皮地一笑: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有顺风车搭不搭?”
“公司有安排司机接送你。”李颀说。
“我知道。”安邦说:“但送去同一个地方就不必开两部车子。”
李颀一心去找盛世华,反正她病他又累,抱着她一块儿睡觉正好,当然不想程安邦跟着去。
安邦念着世华,到底是他令到她不开心,何况她病了,要是他不去看她,她会更难受。
“好,各坐各的车子,不过请让我先到一步,问候了嫂子你再上去。”安邦哪管李颀信不信,总之先进去为上着。
李颀说:
“给你三分钟。”
安邦说:
“你讨得大便宜了,你给我三分钟,我给你一整天!”
安邦溜了上车,又溜了下来,对李颀说:“等我一会儿,我漏了剧本在化妆间。”
“那剧本还要来干什么?”李颀说。
“只改我的不改你的,我得看清楚你那部分。”安邦匆匆跑进去,匆匆跟任澄说了几句话,再匆匆向管茶水婶婶要了整盒沙糖,然后匆匆跑了出来,对坐在车子里的李颀说;“幸好进去打了个转儿,任导演有事找你,单改我不改你不行,他有话跟你说。别多疑,我等到你出来再叫司机开车。”
李颀只好进去找导演了。
安邦在李颀进去了之后,掀开他车子的油门,把整盒沙糖倒了进去,若无其事地倚在座驾旁边等他。
李颀进去了大约十分钟便出来了:“安邦,谢谢你,你的主意好,导演叫编剧把我的对白全部修改过。你这人倒合作,半点都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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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邦说:
“台上无父子,台下有兄弟嘛。”
李颀看着安邦上了电影公司的车子,便又开车。
不料车子走不了多久,便不晓得哪儿有故障,还有点怪怪的焦味,只好泊进沿途的加油站叫检查。
汽油站的服务员半天摸不着头脑:“机件没坏,但这焦味怪怪的,李先生,我看你还是不开这部车子安全点。”
李颀无奈,只好放下车子,截了部计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