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它好生委屈地叫了一声,很快在通天低眸含笑的模样中,羞涩地拿起翅膀挡住了自己半张脸。
真是,真是,美色惑啾啊!
通天轻轻一笑,身形一动,轻巧地跳上树梢,重新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巢中。其他的鸟儿聚拢过来,围着这只山雀开开心心地啾啾叫着,又不忘朝通天打招呼。
此情此景,充分展现了一条未来会被发扬光大的非凡聚合定律:凡是上清通天出没之地,永远会有毛绒绒纷至沓来,自投罗网。
懒懒散散的少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分外单纯的笑容。可是这和通天又有什么关系呢?通天他超无辜哒。
鸿钧遥遥目送着他离去,见此又不觉微微摇头,唇边露出一丝纵容的笑意。
不周山下,老子负手而立,在见到少年之后抬起首来,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嘱咐着他出去之后的各项事情。
“......三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你切记要事事留心,莫要行差踏错。若是不慎被发现身份,便捏碎这玉石,迅速逃离。为兄会循着联系找到你。”
通天抱着松鼠,听着他一字一句,极尽详细的嘱托,又在某一个瞬息,感觉到头顶传来几分微微沉重的力道。
他仰起首,对上老子平静淡然的眼眸。对方丝毫不慌,自然无比地揉了揉他的发,又随意地放下了手:“记清楚了吗?”
通天眨了眨眼:“弟弟记住了。”
老子满意地颔首:“来,重复一遍。”
通天:“......”
他往回翻了翻记忆,艰难地把老子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方见得他轻轻一笑:“去吧,早点回来。”
通天便继续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几步,下意识回头一眼。
老子仍然驻足在原处,眉眼轻淡,鹤氅披雪,仿佛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又抬眸望来,温和一笑,眨眼便打破了先前疏离的感觉。
少年缄默不言,悄悄抱紧了松鼠,脚步轻快地离去。
*
似乎少了谁?又似乎没少?
扑面而来的雪粒之中,元始一袭白衣,衣袂偏飞。他立于峭壁之上,垂眸望着同老子交谈的少年,视线落出去极远,直至目力尽头。眼底复杂的情绪翻滚不息,又在下一瞬化为彻骨的平静。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处。
待通天踏出不周山范围,翻越几个山头,渐渐走至边界,不得不在某个瞬息顿住脚步,青萍轻颤,骤然从玄色的剑鞘划出。
元始早有准备,玉如意落入手中,挡下了这一道突如其来的攻击,随即开口道:“你若是执意要出门的话,不如先与为兄做上一场。”
少年微微抬眸,望着面前神情冷淡的元始,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松鼠,转而握紧了长剑:“兄长,请。”
本就该料到的对吗?毕竟上清通天的兄长,是能够说出“我替他去”,甘心替他承担起因果报应的兄长,如今又怎会轻易放心他独自离家,远行万里,涉足此等量劫?
熟悉啊,他可真是太熟悉了。
通天望着头顶落下的雷云,似嘲似叹地笑了一声。
青萍低沉地翁鸣一声,剑光如雪,猛然划破眼前天光!
大雨倾盆,雷霆万钧,引得方圆数十里的生灵纷纷退避。元始的白衣翩然如卷,雨水从他眉睫滴落,每一寸都透出惊心动魄的意味。
他凝视着少年手中的剑,望着它以踏碎凌霄之势而来,张扬无匹,肆意妄为。层层杀意叠加而上,几乎能察觉到眉心一点刻骨的冰凉。干脆利落结起道印,召唤出道道神雷。
通天眉眼凛然彻骨,青衣猎猎作响,毫不犹豫折身迎上。玉清神雷与青萍剑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来回数次,辗转数里。
元始望着少年,法诀驱使着玉如意,重重往下砸落。
少年不躲不避,强行挨了如意一击,长剑未止,同样携起漫天流云。青萍剑上绽放出更为强烈的光芒,几乎令人目眩。
那个瞬息,元始望见了一双明亮如新生朝阳般澄透的眼眸。
玄色的剑自他鬓边划过,断他墨发一缕,卷起了漫天遍地的飞花。随风而起,拂过他面颊,落入雪白的衣袂。
一袭青衣风流快意的少年大笑出声,又在下一瞬咳嗽着吐出血来:“兄长,如今,您可放心我独自出门了吗?”
他眉眼弯弯笑得灿烂,远胜三月春光明媚。似是想起昔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年岁,又或者,什么也没想,只是开心罢了。
元始握着玉如意,神色微微暗下:“倘若为兄仍是放心不下,你会不去吗?”
通天笑着回道:“不会。”
“那就多带些法宝出门,用一件丢一件也好,如果当真遇到强敌,别指望我们会立刻赶到。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下次就别想着出去了。”他闭了闭眼,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