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饿怕了。
“攀岩绳断裂的前一秒,我跳到一个山洞里,配合着发出惨叫,让那群畜生误以为我已经掉下去摔死了。”
“后来我在山洞里等了两天,饿了就抓虫蛇吃,等到那群狼彻底离开,我才一点点爬上去。”
容姝倒抽一口凉气。
到了这会儿,她是真心真意地佩服起他来。
如果不是在山岭里迷失方向,如果不是那群狼放过了他们,高正肯定会是这批人里唯一一个幸存者。
“那、那你这两个多月是怎么活下来的?”
提到这,高正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眼底流露出七分的癫狂、三分的憎恶,显得十分地骇人。
“我怎么活下来的?”
“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生啃能够抓到的动物。”
体力好一点儿时,能抓到兔子和野鸡;体力不好时,就只能翻河里的小螃蟹小鱼虾、挖土里的蚯蚓和虫蛇;饿晕时,他甚至还趴在地上啃那些带着泥泞的野菜!
他就是这么活到了现在,在快要饿疯时,遇到了再次进山的容姝。
这是老天不让他死!
“那晚,我在山洞里听到了徐玉龙和丁乐瑶的惨叫,还有此起彼伏的狼嚎,他们已经死了,对吧?”
容姝有些迟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这副模样看在高正的眼里,就是自己猜对了。
“那你呢?是那个傻子从狼群里救了你?你们一起离开这座山?”
“还有这些崭新的设备……肯定是从山外带进来的,你们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还要进来?”
高正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但很快就自己给自己解了答。
“你们是想进来拿走其他的珠宝,对不对?”
在他看来,没人会再想进这片该死的山岭,除非另有所图。
容姝和傻子离开安岭,肯定要吃要喝要生存,说不定就是为了钱财,才铤而走险回来,试图找到那些遗落在深山里的珠宝。
容姝始终沉默着,没有反驳。
她听他说的这些话,才意识到——高正并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一切,他也不知道当初进的村子,是个狼村。
高正自认为猜透了她的心思,当即伸出大手,将容姝从帐篷里拖出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锋利的匕首横在容姝的脖子上,紧紧地压到皮肉上。
高正紧紧地锢着她,面露狠色:“让他出来,让那个傻子出来!他必须带我离开这片山岭,否则就等着给你收尸!”
容姝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进山前,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高正还活着,还和她撞了面。
“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闭嘴!”高正大喝一声,他此刻根本听不进容姝的话,瘦得深深凹陷的眼眶不停地望着四周,“我不想听你的鬼话,我只想出山!”
容姝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撼动高正的执着。
他似乎认定了有容姝在的地方,那个傻子一定也在。
“苍阆!你的女人在我的手里,你给我滚出来!”
高正拽起容姝,匕首架在她的脖颈间,在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就这么拖着她,朝着四面八方的漆黑树林里展示,似乎以为这样就能将傻子逼出来。
“他不会出来的。”容姝竭力保持着冷静,试图劝服高正,“我没有和他一起进山,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信!”
高正大吼,脏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眼白间全是血丝。
“他肯定就在附近,快让他出来!”
“嘶!”
脖子上的血痕再次加重,容姝吃痛地惊呼一声。
“高正,你听我说……”
“闭嘴!”
高正再次喝止她,固执地朝着树林呼喊嘶吼,彷佛陷入了癫狂。
容姝的呼吸停滞了几秒,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缓慢沉入最低。
高正疯了。
刚才表现出来冷静与众多解释的话语彷佛是他最后的回春,一旦涉及到逃离深山的执念,他的疯狂就全部显露出来,甚至图穷匕见。
明明帐篷四周的一切都表明,这里只有容姝一个人。
但他就是能装作看不见。
“你放开我,我能带你出山。”
高正的嘶吼乍然消停,他低头死死地盯着容姝,哑声道:“真的?”
“真的!”容姝猛点头,试图表明自己的真诚,“我出去了一次,又从山外进来,当然知道出山的路。”
她说得很笃定,高正盯着她看了半响,彷佛终于被说动。
“那你带我出去。”
“好。”
容姝被放开,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目光落到正在弯腰捡起她背包的高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