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门这段时日,猫猫的毛愈发长了,扎在霖昳脖颈边,软乎乎的,有点痒。
宜州城周边城池都爱美酒,今夜也不例外。霖昳撤去结界后,也接到一些热情百姓送的美酒,他本想独吞,被猫猫不满抗议。
虽然小猫牙齿咬人一点也不痛,像是湿润滚圆的鹅卵石,甚至有点舒服,但是霖昳怎么会是那种无耻之人,他当然是顺从猫猫。
霖昳沾了些酒液,凑到猫猫面前,猫猫被酒精刺激得鼻子耸了一下,很想打个喷嚏,但是偏偏打不出,一边红了眼圈一边变成痛苦猫猫头。
但停灯还是百折不挠地舔了一口酒。
最后霖昳是背着醉中又变回少年呼呼大睡的猫猫回去的。面对大白熊谴责的目光,霖昳莫名有一种带着小朋友出去喝酒被大人抓包的感觉。
“有问题吗?”霖昳冷漠看着大白熊。
大白熊缩了。
魔神大人捡回了一点面子。
半醉半梦中,小猫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像是迷迷糊糊在说梦话。
“你为什么相信我?”
这个问题像是问倒了霖昳,他垂眸像在沉思。
猫猫是真的不理解,明明魔神大人应该是世界上戒心最重的家伙,却偏偏像是他说什么都会相信。
五十银两也好,仙门之事也好,从前的破例,从前的放纵也好,是不是霖昳总是在面对他时使用了替身攻击,掉了个包?
“很难回答,”霖昳痛快承认了自己的双标,“你也不必在意。我对这世上许多人都称得上凶恶,可能上天也看不过眼,才让我在你这里补回。”
猫猫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显然没有明白。
霖昳也没有指望他明白,揉了揉猫猫:“睡觉。”
*
这段时间,仙门之中一点也没有消停。
关于有位大能堕魔一事,长老们都瞒得严严实实,拘不肯透露是谁。
但是李长生长期闭关不出,还是引起了许多弟子的不安。
弟子们不敢对仙门第一人抱有敌意,也不敢向长老们质问真相。他们生长在仙门,自小便都是天之骄子目下无尘,却养成了躲事怕难的性子,一点也没有当年仙门三百修士死战人间界的风骨。
因此,他们将怒火发在了不会说话的死人身上。
“早就知道那个停灯心术不正,师妹,你当年还要帮他说好话,现在又如何?果然害了仙门和长生道长!”
被嘲讽的女修士不发一言,扭头去练剑。
“他本来是妖,又无父无母,煞气重,必然是造孽太多,克死了身边人,如今道长也被他牵累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和事佬想要说什么。
“谁要替那人说话?像那样的勾结魔道之人,惯来是会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我原本也受他欺辱过,后来得知他竟然是妖,不怪乎如此!真是可怜又可恨,只因为他无爹娘教养,才这样德行!”
待和事佬哑口无言悻悻走了,才有人问:“那贼子竟然还欺辱过你?果然心术不正。”
那人笑了笑:“倒也没有,不过以他的做派,就算不是我,肯定也有别人。只不过我比较强大,他不敢招惹我罢了。”
“师兄说的也是。”
……
蹲在假山上,正在偷听的猫猫愤愤不平:“我没有!”
霖昳微微笑着:“他们编造你,是从来不管有没有的。只要你让他们心生厌恶,又或者立场不同,就恨不能将你说得人厌鬼弃。”
他们一路从宜州赶到仙门,当然不是为了听这帮草包编排的。霖昳屈指,底下正在哔哔的仙门弟子们就忽然都痛叫起来。
停灯连忙凝神看这是什么没学过的仙术。原来是霖昳放了些魑魅在咬噬他们。
霖昳很少直接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整治别人。猫猫想了想,阻止的话憋在喉咙里,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听到下面的人痛极时竟然还在骂他,猫猫怒气值拉满:“咬死他们!”
霖昳含笑看着他:“这样比做名门正道时,痛快吗?”
“嗯?”
“当名门正道,要装作听不到他们的闲言,要宽宏大量,君子气度。可是做小人,就可以随心所欲,下狠手报复,无所谓世人如何冷眼指摘了。”霖昳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