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流深深地看了看他,也笑了笑,“可真会给自己找说辞。”
停灯起身往回走,忽然身后传来花枝攒动的声响,下一刻,许多朵桃花被兜进肩膀后领,洒了一身花粉,
得逞的谢沉流笑着倒退,“让圣人收回圣旨可不容易,这是惩罚。”
猫猫在花粉里发了个啊欠,又打了个啊欠,恼羞成怒,“你的孔孟礼义…啊欠——就是教了,”他哈了口气捏住鼻子忍住,终于完整说下去,“这个?”
谢沉流笑得弯腰。
【是你身手太差。】系统的吐槽更是让停灯怒气值max。
谢沉流离得太远,偷袭肯定不成,停灯灵机一动,蹲下身装作手伤发作,皱眉按着手腕,
谢沉流果然愣了下,连忙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中计了!
下一刻,少年装模作样捏着的手张开来,试图摁住他,要把身上的花粉落花,通通拍回去,
还没动手,就被谢沉流下意识抱住,在落英缤纷的地上滚了圈,换了个位置。谢府中武夫教的三脚猫功夫,竟然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日光刺刺地趴在眼皮上,直射而下,明亮璀璨得睁不开眼,
过了会儿,谢沉流听到少年识时务地小声喊他,说和他一笔勾销,不再计较。
嘴硬得好笑。
“但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背着光,谢沉流面容里的笑意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心情很好地露齿莞尔,“你要不要猜猜?”
“我不猜。”用肉垫想也知道不是好事,“你也不要想。我们一笑泯恩仇,你快表示一下诚意松手。”
谢沉流状似认真思考,倏地一笑:“晚了,我已经想了。”
下一个瞬间,谢沉流俯下身,在落英缤纷里,轻轻吻了吻他眼睑下的红痣。眼睫因唇角热气产生的颤抖,都被人中的绒毛感知,满身花粉香气,溢散满了空气。
猫猫喃喃:“你太没有诚意了,一笔勾销的事必须作废……”
“嗯,不要一笔勾销,”谢沉流顺着他轻声说,还挨近着他的脸,目光中有不舍和少年爱恋,“要好好记仇,八十岁了还要记得我。”
“那倒也没有那么大的仇。”猫猫是非分明,悻悻地说。
“给你赔罪,我背你翻.墙出去玩。”
“成交!”
谢沉流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亲眼睛吗?”
“打击报复,”偏偏停灯不解风情,“你真是小心眼!”
谢沉流笑得咳嗽,过一会儿才说:“亲吻要是喜欢的人之间,现在还不行。”
停灯顿了顿,故意当做没听懂,侧过脸,从旁边坐起身,“哦,原来不喜欢。”
谢沉流注视着他,“我就青山,青山不就我。”
日光当中,少年回过头,红衣之下眉目湛然,黑发高高束在脑后,在耳廓留下浅淡的发丝影子,发出疑问的一声,
“谢沉流,你怎么还不过来——”
那个瞬间,谢沉流就想到了未来很多年,他都放不下他,也忘不了这个夏天。
他在谢三公子的心里装满了一整个盛夏的风光烈日,多到足以抵抗将至的隆冬。
短短十几日,他们有很多个这样的瞬间,谢沉流坐在墙上看停灯,从身后吓唬他,帮府里老管家挂祈愿带,谢沉流教停灯写信,但停灯的书法让他很担心,谁能看懂笔锋如此艺术的书信。
谢府的人从恭敬有余信服不足,到习惯了这个漂亮少年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晒太阳,看雨,呼呼大睡。简直像是谢府养了只小狸奴。
直到谢沉流彻底将李家的罪证整理归一,一网打尽。
京中连日的大太阳沉了下去,噼里啪啦的大雨像砂纸剧烈摩擦,打得到处都是白蒙蒙一片。
停灯躲在谢沉流伞下,听他念叨京中醉香楼今天的烤鸡不错,咽了咽口水,扯扯衣袖,“那我们去吧。”
谢沉流唇角一弯又强自压下,少年眉眼里满是得意,“不行,这里还没结束。”
停灯不喜欢看搜家,看着李府老爷和大公子还有一众人被拉出来,一封封书信一箱箱金银被抱出来,令人触目惊心。
谢沉流说:“我向圣上奏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
停灯不太在意。
沉默了半顷,谢沉流又说:“不成亲的事,我还没说,怕会影响大局。”
此事可大可小,虽然有卓凛也在反复找圣人啰嗦,但天子一怒,轻则小惩,重便是如今日李家,一朝阶下囚,秋后待斩。
谢府倒不至于如李家一般,会保着谢沉流,但多多少少要有点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