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把你带到那个地方以后还对你做了什么？”
法医曾经对何沐阳说，将信的下体异样，体内有属于他人的体液，怀疑曾被性侵，也正因如此，才最终导致流产，何沐阳原本以为这个问题能让将信产生不同的反应，然而此刻依旧的沉默却让他和张之庭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继续。
倒是方言，见没什么进展，又不好说话，变得不耐烦起来，转动着手中的笔，与记录本触碰发出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敲击声。
声音不大，落进将信的耳中却变得格外尖锐，他突然急促地呼吸起来，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往后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双眼发红，张大着嘴，就像一只离开水的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将信？将信！”
将信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屋内的人都措手不及，张之庭说话间就要起身去喊老高，何沐阳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急忙伸手拦住了他。
“之庭别急！”随即扭过头冲着方言，“别停！继续敲！”
将信的反应随着方言发出的敲击声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从一开始的蜷缩到发了疯似的挥舞着双手，推开向他靠近的张之庭和何沐阳，就像一只察觉危险的野兽，企图逃离困顿的险境却无能为力。
张之庭的目光全被将信的反常所吸引，何沐阳却发现，将信的嘴虽然一直动着，但没发出一点声音。警察是需要学习唇语的，何沐阳读出将信说的大概是“不要！别碰我！”一类的词。
“别敲了！”张之庭瞪着双眼，扭头对着方言怒吼，吓得方言立刻停止了手上的行为，然后转身紧紧把将信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将信的脑袋，轻声安慰着：“没事了，将信，我在这里，没事了……”
方言见状，一脸委屈地看向何沐阳，何沐阳冲着他摇摇头，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应该是创伤后遗症，在遭遇危险的过程中对某些东西留下了恐惧的阴影，当这些东西重现的时候，病人就会出现失常的状况。至于病人的声带……是没有问题的，失声的现象是创伤后一级交流障碍，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久的，这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意愿了……”
老高赶来匆匆看了一眼，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就把心理科的医生喊了过来，一通检查完，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向几人汇报着病情。将信的术后恢复一直都不太好，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的创伤后遗症这样严重，此刻医生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像在张之庭的心上落刀子。
医生开完药就回去了，三人转身回了病房，将信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抱歉，刚刚……”
“我能理解，”张之庭抬手拍了拍何沐阳的肩，“我知道你的压力也很大，但是将信现在这个样，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了……”
“今天也算是有进展了，这个敲击声是什么我们还没办法确定，但是我会往这个方向查的，在抓住凶手之前，我们会一直安排警力对你和将信的安全进行保护，其他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辛苦你了，阿阳。”张之庭冲着何沐阳，勉勉强强扬了扬嘴角，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躺在床上的将信。
“行了，好好照顾他吧，我们先走了！”
何沐阳和方言离开医院就回了警局，组里刚协助缉毒队抓了一大窝犯罪嫌疑人，俩人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闹腾的动静。何沐阳打发方言去帮忙，自己回了办公室整理将信案子的资料，现有的证据零散，线索紊乱，何沐阳盯着那些资料入了神，直到方言过来敲门，他才发现天色已暗。
“何队，还不走吗？”
“还剩一点点，看完就走。外面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秦叔和小栾都去吃饭了，你也赶紧去吃饭吧！虽说案子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何沐阳冲他笑笑，“行，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去吃饭。”
离开局子，何沐阳带着烦郁的心情开车兜着风，不知不觉就开到了登景的楼下。
夜幕渐深，华灯初上，何沐阳盯着办公大楼上仅存的那盏微弱灯光，不自觉就出了神。
自从张之庭当了甩手掌柜，陈冬绪就跟个旋转陀螺似的，没停的一刻，每天都是全公司都走光了，就还剩他在挑灯夜战，一日三餐忙得也没好好吃，成天就快餐面包的凑合。这会儿拿起手中的面包正要啃，电话就响了。
“何队？”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略带讶异的声音，何沐阳急速吐出了口中的烟雾。
“还在忙？”
“是啊！最近有个竞标，要处理的文件和合同太多了，今晚估计又得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