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我和胖子又喝了几杯功夫茶,我给胖子打了个眼色,然后我们起身告辞。
出了霍家大门,胖子不解,“我们不是陪秀秀么,怎么这会儿就打道回府了?”
我摇了摇头,秀秀此刻最需要的,不是陪,而是解决问题。
解家伙计开车送我们到潘家园。
胖子清点铺子里的存货,嘀嘀咕咕说等过了年再进一批蜜蜡。我打电话给坎肩,得知黎簇那边的进度很快,人已经到天津了。黎簇这小子神速啊,我真想抱着他往他脑门上啪叽亲一口。
天色渐黄昏,晚霞烧红了半个天空。我靠在铺子门口,看着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胖子从货架上抬起头,问我们晚上吃啥,要不要找个足浴店按脚。
我嚼着薄荷糖,想到我跟胖子两人一同来了北京,现在却要撇下他一人留在潘家园,心里惭愧,便掏出手机,上网给他预定了附近足浴店的按脚服务和晚餐。
胖子惊讶,“天真你不去啊?”
“我去小花的四合院。”
第6章
当年我从墨脱回来,带着反击汪家的计划,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小花。
我风尘仆仆按响四合院的门铃,他出来开门见到我,几乎吓呆。我从未见过小花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后来,小花对我说,那是因为我实在太瘦太憔悴,简直形销骨立,只有一双眼睛还亮着,证明站在他面前的我还是个活人。
我本来急不可耐地要把计划告诉小花,但小花什么都没说,先逼我睡了一觉。我迷迷糊糊睡了十多个小时,睡眠拯救了我。小花见我总算恢复了一点儿活人气,才开始听我讲述计划。
那天,我一身汗水尘土,睡的就是小花的主卧。小花听完了我的计划,告诉我他会支持我,也告诉我四合院的门密码和机关地道,说以防万一,可以来躲。
我没有叫解家伙计来接我,解家伙计似乎也以为晚上我会待在潘家园,开车离开了。我顶着冰冷的晚风骑自行车,先去超市扫了一圈货。
大晚上超市里人不多,我推着购物车左右瞧。货架上摆满了红黄蓝绿色的反季节水果,开放式生鲜冰柜透出丝丝冷气。有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扎羊角辫,穿蓬蓬裙,推着购物车玩儿。黑亮黑亮的眼睛,红扑扑的脸蛋,像小时候的小花。
最后我买了些水果和蔬菜,又选了排骨。小花家的冰箱空间大,东西全塞进冰箱里,也只塞满其中一格。我先把排骨汤炖上,洗菜择菜,切肉,事前功夫全准备妥当之后,发了个信息给小花,问他多久回来吃饭。
小花很快回复,说一小时吧。
我心想既然如此,不用这么早炒菜,那不如睡一会儿,于是舒舒服服躺在了铺着真丝绒的躺椅上,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的,我竟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童年,握着一颗糖,身边是秀秀和小花。秀秀更年幼,哭得脸蛋通红,我把糖给了秀秀,哄得她不哭。小花在看我,他依然是招贴画里小女孩的打扮,眼神里透着委屈。他没有哭,他即使再委屈,也没有落泪。所以那仅有的一颗糖,给了哭着的孩子。
“吴邪?……吴邪?”
小花叫我,我惊醒。他正俯身看向我,双臂撑在躺椅上,笼罩下一片阴影。
“你刚才梦魇了,”小花说,“一边睡一边哼哼,很辛苦的样子。”
我还沉浸在梦中,呆呆地盯着小花。
小花皱眉,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睡傻了?”
我抓住小花的手,把一颗薄荷糖放进他手里。
小花满脸狐疑,看了看糖,又看了看我,“怎么?不是要吃晚饭了吗,还吃糖?”
“对啊,我我我还没炒菜——”我反应过来,起身急匆匆走向厨房,“大花你先去洗澡,晚饭还差一点。”
排骨汤在电饭煲里,已经煲好了,电饭煲从煲汤档自动跳到保温档。炒肉和炒菜也很快完成,在雨村锻炼了那么久,我发现自己有成为福建村宴大厨的天赋。
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小花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好整以暇坐着,瞪着桌上热饭热菜。
我本来觉得家常两三菜,自然比不上解总在外满汉全席,是我煮少了;可转念一想,小花平日的晚餐不都是水果吗,看来还是煮多了。
“不是,没多没少。”小花端起碗,拿起筷子,“只是很久没有人做家常菜给我吃了。”
我刚想说要不趁这段日子我在北京,多做几顿闽南小菜给你尝个鲜。小花忽然一抬眼,说:“吴邪,我今晚启程,飞去海外谈生意。”
我顿了顿,点点头。琉璃孙在海外的投资公司,有不少来自外国的融资,小花要在关键时刻断掉敌人的后路和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