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倚在画室外的墙上,摁着手机,听出了我的脚步声,等我靠近,说:“关根老师,下周的粉丝见面会,你得出席。”
我没有心理准备,愣了愣,“粉丝见面会?”
小花没看我,继续摁手机,“新一期的实体画展。其中一个展区归你。画的装裱,以及布展都完成了。”
我不好意思了,画作能在线上画廊卖出已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还能办画展,“啊……什么时候定的,怎么没人通知我?”
“现在通知你了。”小花发完消息,抬头看向我,似笑非笑,“粉丝们真热情,‘关根老师我的嫁’?”
我瞄一眼小花的手机,原来是在线画廊的讨论区和留言板又被女粉丝的热情留言刷屏了。
“咳咳,我又不是小鲜肉,等她们在画展上见到我这年近半百的样子,就该都散了。”
“别,你爸妈也会来画展,我等给你好好倒腾倒腾。”小花抬手,摸摸我的头。养病许久,我的头发有些长了。
“……他们也来啊……”我不是不希望爸妈来看画展,只是不希望他们看见我这副病容。
小花看出了我的担心,手臂搭在我肩膀上,“你多久没跟他们视频过了?每次只敢聊电话。你现在的模样,比半年前好多了。”
我偏头注视小花,他这个姿势,脸距离我很近。时如逝水,不曾宽宥任何人,小花的眼角有了细长的尾纹,黑发深处亦有不易察觉的银丝。可他依然是无惧风雨支持我的发小。
可能是因为我不说话,定定看他看了太久,小花皱眉,“怎么了?”
我闭上眼,用额头贴一贴他的额头,笑道:“论保养,哪比得上花儿爷。”
小花应该是惊了,我没看见他的表情,但感觉到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一僵。我再睁眼看他时,他的面色恢复如常,眯眼回看我,像是在斟酌措辞,准备说什么。
“你们俩大眼瞪小眼干啥?”胖子远远喊道。他和闷油瓶出了画室,向我们走来。
“正在密谋。”小花转头望向胖子,手臂搭在我肩膀上没动。
闷油瓶的脸色不太好。
胖子奇道:“密谋啥?”
小花露出解家招牌的深不可测笑容,“密谋着……拐人。”
胖子表示一阵恶寒。
闷油瓶的脸色更差了。
晚上,解家伙计开车送胖子和闷油瓶回潘家园。
我问小花,小哥的脸色怎么黑成锅底了,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把以前历险的地方画成画,还卖给别人?这么一想,也有道理,万一落入汪家余孽手中,按图索骥,挖掘出什么能颠覆世界的宝贝,那可麻烦大发了。
小花一言难尽地看着我,默默吃水果餐,过了一会儿,说,你放心,我选的画,都是掂量过,不会暴露具体地点的。
临近画展,小花真的揪着我倒腾了一番,从剪头发敷面膜到买西装领带皮鞋,将我从不修边幅的沧桑艺术家掰成了精致体面中年男孩。
我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人模狗样,竟有点不认识,“小花,我觉得……这打扮,大概都会以为我事业有成的老总,而不是欠了三百个亿的老赖。”
小花为我别上领夹,“那就好好画,多卖几张。再还不上,你得乖乖肉偿。”
我下意识摸了摸我的腰。
在四合院住了这么久,小花和我滚过好多次床单。次数多了,变得顺理成章。完事了容易入睡,小花逐渐戒掉了安眠药,我也慢慢琢磨出后面的感觉了。有一次我躺着歇息,问小花要不试试后面,小花拒绝了我,然后把我翻个身,开始第二轮。
那种场合,小花会在我耳边说荤话,导致我有时会想,小花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但换个角度,又觉得是自己太闲了自作多情。
画展一连六天,不同展区的布置与展出画作的总体风格一致,走一遍像穿越了不同的迷宫。
解总裁偏心,把我的展区安排在靠前位置。由于我的画作内容多是当年的历险场景,不知内情的画廊经理想当然地打上了“魔幻”标签。展区的光线主打幽暗清冷,背景配乐则是低沉舒缓的欧美女声,仿佛精灵在密林深处的吟唱。
我爸妈来画展了,精心打扮过,我爸还找出了他许久不穿的西装,熨得笔直,配上金丝框眼镜。我看得出,他们非常自豪。
二叔也来了。我有点怕和他说话,因为他先前交给我的杭州产业,收入虽然有提高,但距离二叔的标准,还是差太远了。我想让小花去招呼二叔,可是小花身影一晃就不见了,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二叔一开始没说什么,注意力都在画上,只是随便应了我几句,逛了一圈,画看遍了,才踱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