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着,发现自己并没有结束这场幻境,此时的我似乎已经依附于陌生人的记忆中,看着那个人缓步走至面前。
是小花。
我透过这个人的记忆去看他,小花的脸在如血的红色中扭曲而模糊,他的表情我看不清楚,只能等待他或者是身体的主人开口说话。
“花姑娘什么滴干活?”我很不合时宜的想到这句话,然后我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嗓子像是吞了把粗砂粒,难听的要命,不过这人胆子到挺大,我在心底边笑边想。
我在等待小花的反应,他没有笑,也没有发怒,表情似乎没有变化,但这种模糊的表情却让我感到了难过。
我想,可能只有在什么都不懂的童年时期,小花才能开心一点吧。接着,我感受到身体的主人向他靠近,伸出手抱住了他。
黑瞎子说过,读取费洛蒙会让我与宿主产生一定的感情共振,这种东西会混淆我本有的情绪,这种感情非常危险。
我确实已经分辨不出这种情感是来自于哪里,只觉得我和这个人契合度很高,我想做的事和想说的话都精准的一致。我借着陌生人的躯体,抱住了小花。
他的身体非常温暖,像是笼罩着我的午后阳光。
我感受着小花在我怀抱里温暖而僵硬的身体,手掌抚上他脑后的头发,触感很软很柔顺。
“小花,别难过,有我呢。”
我被折磨的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谁还会叫他小花?在我想思考更多的时候,剧痛自头颅深处爆炸开,我知道幻境彻底结束了。我咬着牙,还是控制不住的发出声嘶力竭的痛呼,尽量蜷缩身体去抵抗这每一次的剧痛。
不知是否与幻境里出现小花有关,这一次我感觉到周身的温暖,不像之前每一次的那样冰冷。
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后,在这样的温暖中我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是一片昏暗,窗外的夕阳落了半截,映射在大片白云上是一种油画般的金红色。我用还在颤抖的手去拿准备好的湿毛巾,结果发现手边并没有什么毛巾,我皱着眉抹了一把脸,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摸到血迹。
我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靠着柱子抽烟的黑瞎子,他注意到了我出门,向着我的方向点了点头。
“你刚刚进我屋了?”我走近他,问。
黑瞎子没说话,只是冲着我的脸喷出一口青烟。
妈的,要不是打不过老子早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我心底恨恨的想。在白烟散去后,我发现他的嘴角处有一块很明显的淤青,像是被谁狠狠揍了一拳。我想问,又看到他老神在在的样子,也就绝了关心师傅的心,扭头就往屋里走。
我回想着方才幻境中的一切,心里有些恍惚,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小花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我不能停下来感慨,我告诫自己。
接着我推开门,走回了漆黑一片的屋子。
第5章
在解决掉暗处的敌人后,我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垮了下来,对以后的生活失去了方向,一时间只想像咸鱼一样躺着放空自己。
我回到了吴山居,房门上已经贴了厚厚一层各式各样的催款单。我用所剩不多的行动力将一切打扫干净后,终于如愿将自己扔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此刻的我像是个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每天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脚边放着收音机,随便调个台听新闻或者听电台放歌,浑浑噩噩的打发时间。
暮春时节的杭州很温暖,正是看桃花的好季节,游客们吵吵嚷嚷,从清晨一直热闹到傍晚。我在院子里躺着,收音机的电子音和院外熙攘的吵闹声混成一团,我半阖着眼睛晒太阳,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里感受到了烟火人间。
在一片昏黄的夕阳中,有人敲开了我铺子的门。我听见动静扭头去看,颈椎咔咔作响,像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
那人背着光向我走过来,长腿细腰,走路带风。
是小花。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突然弯下腰,黑眼珠沉沉的盯着我,我反应很慢的对他眨眨眼,用一种很傻的表情看他,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对我问了一句来自北京人民的亲切问候。
“吃了吗你呐?”
“没吃呢。”我学着小花卷舌头说话,音调古怪嗓子干涩。
小花说:“还没吃呐,您老这辟谷之术大成啊,劳烦问一下,这是准备去哪儿飞升呢?”
我笑了一下,没接话。
小花又说:“我看长白山就不错,龙气聚集,最适合羽化登仙。”
我看着他直起身,嘴角带笑,面上却没什么笑意。他的话让我心里不舒服,便皱着眉一手撑着躺椅想要坐起来,奈何躺了一整天,胳膊腿儿都硬的打不了弯,只能像个没上油的机械人偶般晃晃悠悠的好半天才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