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脸色微变,端着碗往前挪了挪,更加肯定这药不能喝了。
“嬷嬷还信不过本王么。”他定了定神,忽然道。
夏荷嬷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庆王,目光再次掠过李莲染的肚子,“那等会儿王妃一定要喝了呀。”庆王低头看了李莲染一眼。
李莲染点头道:“嬷嬷放心,我等会儿不撑了就喝。”夏荷嬷嬷这才犹犹豫豫地走了。
她离开以后,庆王才走过去将药放下,转头道,“风影。”风影匆匆从外面进来,低头道,“王爷有何吩咐。”“去找个大夫过来。”庆王将药放的远远的,声音格外冷静。
李莲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只精致的汤盅上,没说话。
风影觉得气氛有些怪,狐疑扫了他们一眼,又看看那个汤盅,立刻低头道,“是——”风影离开以后,屋子再度安静下来。
李莲染坐在一旁轻轻蹭了蹭脸部疤痕上的药,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庆王站在原地安静了几秒,才轻声道,“安胎药也不能乱喝,母妃不清楚你的情况,咱们还是找太医来瞧瞧能不能喝比较好。”他站在那儿,藕荷色的荷包挂在腰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莲染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红包上,忽然道,“上次我去灵猫传的事,母妃没说什么吗?”庆王眉心一跳,笑了一下道,“没说什么啊。”李莲染幽幽抬起头。
庆王:“……母妃是不大高兴,但我与她说了,说了你有身孕以后,她便高兴了,还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安心养胎。”他这话,李莲染半点不信。
容太妃是什么人啊。
若是她知道她去了灵猫传的事,绝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算了。
更不可能让萧源好好照顾她。
不过……
听说她有了孩子开心应该是真的。
从前,萧源后院里那么多女人,但却没有一个有身孕的,她没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容太妃因为这事很着急。
萧源见她不说话,慢慢蹭过来道,“染染……”
李莲染抬起头看他。
庆王忽然有些弱气,他犹犹豫豫地在她身旁坐下,声音有些小,“你现在有身子,不管是母妃送来的东西,还是旁人送来的东西,都别直接用,先让太医看看,确定没问题以后在用,知道了吗?”李莲染若有所思。
庆王:“……”
他以为她在走神,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
李莲染蓦地看过来,声音凉飕飕的,“手。”
庆王讪讪收回了手,还挺软,触感不错。
他抿了抿唇,“我刚说的……”
李莲染轻嗤一声,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我看起来像傻子?”不像。
她很聪明。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
“砰——”
子时已到。
一簇火光冲上天空,炸成一朵好看的烟火。
李莲染往外看了一眼,他们坐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听着外面的声儿也能猜到了。
外面又开始放炮放烟火了。
她安静听了两秒,忽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起身道,“出去。”庆王茫然地抬头,“啊?”
他做错什么了吗?
好像并没有啊。
李莲染已经站了起来,她垂眸看了他一眼,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不是说要出去放鞭炮吗?”-
半夜,风影带着大夫进了庆王府大门。
庆王独自坐在书房中,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汤盅。
因为时间太长,那汤药已经凉透了。
“王爷。”大夫进门,微微低下头道。
“看看这药。”庆王站起来,目光落在面前的汤盅上,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
“是。”大夫神色凝重,将背着的药箱放下,走过来掀开了汤盅的盖子。
淡淡的苦涩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大夫蓦地皱了皱眉,抬起头道,“这药是殿下从哪来的?”庆王看着大夫凝重的神色,太阳穴突突地跳,“这是……有人送给王妃的安胎药。”他面前的大夫立刻放下汤盅盖子,将它牢牢盖上,低头拱手道,“王爷,千万不能让王妃服用这汤药,若是服用,轻则胎儿不保,重则一尸两命啊。”风影蓦地看向庆王,脸色大变。
这东西好像是宫里送来的,还是容太妃的心腹夏荷嬷嬷亲自送过来的。
庆王合了合眼,声音平静道,“这汤药,有毒?”大夫低着头,沉声点头,“不错,有毒。”
-
第二日,清晨。
大年初一。
庆王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泛起白,才起身,将挂在腰间那个藕荷色的香囊好好放好,换了身衣裳,带着那个汤盅进宫了。
容太妃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