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一遇到关于梅妃的事就会容易没有脑子？
龙辇中的人影动了动，声音平静又带着浓重的惋惜，“老九是朕的亲生骨肉，朕如何能不心疼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玄武安定，朕......只能如此了。”这话说的......
谢瑾如果不是萧唯这边的，只怕早就要拍手叫好了。
亲生骨肉如何能不心疼？
这话他也说的出口？
说的自己不情不愿的，不还是要听这个臭道士的？
到头来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搞得他好像是什么大义灭亲的明君一样。
啧。
这个人怎么会没有脑子呢。
跪在宫门前的臣子们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说不是真的，他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若是继续说什么，那就是拿玄武的安定在做赌注了。
萧唯这事儿闹得挺大，满城风雨。
这会儿虽然还早，但却已经有人来看了。
天明帝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动容不已，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尹公公拎着鸟笼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亲生骨肉，如何能不心疼？
是啊。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与最心爱的女人所生下的儿子，他如何能不心疼？
真没想到，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会是为了烧死萧唯。
天明帝顿了一顿，似在呜咽，“你们反对，朕不怪你们，朕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朕。”“朕不怕在史书上留下恶名，不在意史书如何书写，朕意已决。”“你们，都回去吧。”
这几句话，一下子将跪在那里的臣子们打的措手不及，呆呆跪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明帝的声音悲戚又无奈，“去把老九带出来吧，去玄景门。”启元坐轿子上，双手紧紧抓着轿子的扶手，不一会儿就已经扣出了木屑。
他穿着很厚很厚的道袍，但身子这会儿偏偏热的不行，又热又疼，疼得他想立刻找根柱子撞死自己，可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看着萧唯死了才行。
他就是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
“皇上，此事......”年轻的太傅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迟疑了一瞬，才道，“您宁愿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九殿下么？”晏太傅神色坚定，认认真真道，“九殿下如今已是舞象之年，若他真的如这位道长所说，克父克母，是天煞孤星，留着他会有亡国之灾，那我们玄武如何能......”天明帝直接打断了他，“朕不能拿玄武赌，不能拿玄武百姓的安危赌，朕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天下万民的命。”一旁的百姓们听了后一阵感动。
但尹公公听了却有些不适。
天明帝连自己亲生骨肉的命都不在意，他又怎么会在意什么天下万民......晏太傅皱了皱眉，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天明帝却没有在给他机会。
“启程。”天明帝在龙辇中道，“时辰不能误。”跪在那边的谢瑾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叹息一声，声音极低，对身旁的谢老将军道，“我们等到了，对吧。”——集结人马等着，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就反了吧。
萧唯微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一遍又一遍，清晰又明了。
谢老将军点了点头，“嗯。”
要反了。
玄武，要易主了。
－
玄武，盛王府。
宫里的人上门的时候，萧唯正在给蒋莹盛汤。
宫里的人进门让萧唯随他们走一趟的时候，萧唯正在给蒋莹喂汤。
白鹰看看那几个人震惊的眼，又看看神色如常的两位主子，低下了头。
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日是怎么从城东回来的。
一路上那人，那吵着要烧死萧唯，甚至直接嚷着要烧了整个盛王府的可不要太多。
外面都快闹翻天了，家里还安安静静的，还有闲工夫煮汤喂汤，这可能也就是他们盛王府了吧......蒋莹小声抱怨道，“他们在这儿我吃不下。”
萧唯捏着勺子转头看向了他们，“先出去。”
几个侍卫有些为难，有些担心他会跑，不太敢走。
萧唯端着手中的白玉碗，侧过头微微笑着道，“砍头的上断头台还要吃顿断头饭，怎么，本王连断头饭也吃不得？”几个侍卫相互看了看。
“本王若是真的想跑，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他转过头，盛了勺汤，低头吹了吹，缓慢地递到了蒋莹嘴边，目光柔和而缱绻。
几个侍卫皱了皱眉，还是出去了。
－
京城，玄景门。
火堆已经架起来了，天明帝和启元也已经就坐。
昨夜在宫门口跪了一夜的大臣们也陆陆续续来了，站在了玄景门的断头台下，看着上面搭好的木头，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