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贵女起居日常(86)

他十分生气,却没有说什么重话,只吩咐小厮将子垣带回房里关起来。

老太太知晓了此事,叹道:“将他送回你兄长那里吧,你毕竟与他隔着一层,是不太方便管教的。”

成默岑道是。

夜晚,伐柯给成清身上的擦破皮的地方上药水,伐柯说道:“今儿早上有人给姑娘递来一封信,姑娘要不要看一看?”

成清将袖子放下来,打开信封,信封里只写着一个地址。

“密州水云台……”成清轻轻地念着,又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伐柯道:“是王家二郎的小厮。”

成清思量了一会儿,了然道:“封二郎现如今便在这水云台吧,王二郎好心将地址给我,我便将他的好心用上,给封二郎写封信吧。”

成清将信纸铺开,忽然感受到了难处,从前因为羞怯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她叫他“封二郎”,或是以一个“你”代称,而这两个称呼,无论哪一个落笔在信上,却显得颇为随意。

她是念着他的,不是多么撕心裂肺的想念,而是在任何细小的间隙里,脑海中都会一闪而过他的身影,他是她心里的一碗温水,熨帖而端正地放着。

犹豫了许久,她选择将“封廉”二字写在纸上。

“保重身子,盼君早归。”

她这样写道。

伐柯将脑袋凑过来:“姑娘不多写一些吗?”

成清摇摇头:“他定是繁忙的。”

她将信纸折起来,忽然又想到快要立秋了,便去往院中,摘了一片柔软的楸树叶子——立秋佩戴楸叶,乃是习俗。

她想了想,还是在信的末尾加上一句:“劳烦楸叶寄托相思。”

她将信纸和楸叶放入信封里,嘱托伐柯将其寄出,伐柯笑道:“放心吧姑娘,我定会将它好好地放进驿站里。”

因想起老太太的嘱咐,成清寄出的信没有署名,“他定知道是我。”成清这样想。

成清的八月是短暂的,她成日里昏昏沉沉,寄出去的信也没有回音。

八月秋社这一日,宫里将猪羊肉并一些瓜果切成棋子大小,铺在米饭上,赐给各府。

太阳已然当空,成清却还倦怠地躺在摇椅上,直到伐柯过来,对她说道:“姑娘,魏姑娘来了。”

成清坐起来,简单地打扮了一番,魏嘉文走进来,轻声问她:“成子垣送回去了吗?”

成清点点头:“前两日可算是送回去了,他又哭又闹,费了好一番工夫,前些日子若是没有你,我恐怕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你说,要我怎么谢你?”

魏嘉文拉过成清的手:“姐姐,咱们去喝酒吧。”

魏嘉文带成清去了一个独特的酒楼,这酒楼健在山坡上,魏嘉文早先便定了一个最高处的亭子,亭子四周挂着帷幔,拨开帷幔,可以望见街市上人来人往。

成清还没有喝几口,魏嘉文喝的很快,已然醉醺醺的了:“姐姐,我与王二郎已然约定好,他择日便上门拜见我的爹娘,可……王二郎的娘,她不同意啊……”说着,便哭了起来。

成清把魏嘉文的脑袋抱在怀里,魏嘉文伸出手,还要去摸酒杯,成清将她的手拉回来,魏嘉文又哭,成清道:“酒伤身,你别喝了。”

魏嘉文哭了一会儿,便睡着了。成清掀开帷幔,夜市灯火通明,马车行行停停,叫卖声不绝于耳。

成清怔了怔,似是喃喃自语:“我现在看这些,总觉得隔着一层雾气,这样的繁华,是真实的吗?”

瑞文被逼着出逃,封廉去了远方打仗,而汴梁繁华如故,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成清感受到了夜里的寒凉。

次日,成清听到消息,封廉在战场上受了伤。

大娘子传信过来:只是小伤,大姑娘不必过于担忧。

成清的心仿佛被划出了一道道口子,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

她更加焦灼地等待着封廉的回信,老太太看出了成清的不安:“姐儿快出门走走吧,散散心也是好的。”

成清依言,伐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不知不觉地拐进一条巷子里,阿蝉正在将豆腐码整齐。

成清走了过去,阿蝉认出了她,抬起头来对她微笑。

成清道:“堂兄回临州了。”

阿蝉默了默,说道:“谢谢你,我知晓了。”

两人均没有再说什么,仿佛是过了很久,阿蝉终于开口:“我和他,总算是没什么关系了。”

“大姑娘,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来时问你,汴梁有哪里好?”

成清点了点头。

阿蝉继续说道:“我现在想清楚了,汴梁好就好在,能看清一个人的内心,能让我丢掉那些白日美梦。”她顿了顿:“真是个残忍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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