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长命锁,只是所有长命锁里面的中等价位,不过要花六两银子。
但许氏看见这对长命锁,眼睛就湿润了。
那边许二郎还在为自己做舅舅的,不能给外甥们更好的礼物而有些愧疚:"……他们有我这样的舅舅,也是他们倒了霉,我没本事,一个月就那二两银子的月钱,算上花销,攒不下多少钱。——不过没关系,掌柜的说我干了这么些年,一直干的不错,要给我涨工钱,等我外甥和外甥女满岁了,舅舅再给他们买镯子戴。"
别人不晓得许家甚情况,许氏还能不晓得?
许氏的寡母葛氏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好转了些,吃的药少了些,可还是药铺的常客。
弟弟一个月二两银子,光药钱就要花一两,还得母子两个吃喝。若是遇到年景不好,葛氏染了风寒脑热的,连铺子的租金也要贴出去一多半。
别家的小郎君到十三四岁,媒婆早就上门说合了。只有她家,媒婆晓得没甚钱财,到如今都没有上门的。
沈家的嫂子,姑子们送的礼物重,是因为她们本身手里就不少钱钞。就连跟她家穷的差不多的四嫂李氏。如今手里捏着四哥挣的钱,那也是个手里宽松的。
许氏眼圈红红地拍了拍弟弟的手:"说甚呢?他两个小人儿家家的,戴甚镯子?你别给他们买,沈家不缺这些的。你啊,十三四岁的人了,总的攒些钱成家啊!"
许二郎笑了笑:"等等再说罢,咱家这样的,府城里的小娘子只怕是看不上的。等几年,我攒的钱多些,托媒婆说个近城的村里的小娘子也就是了。"
许氏没有说话,她也想说,怎么就说不到府城的小娘子了呢?可她很清楚,家里寡母病弱,弟弟并不能像丈夫五郎一样有一门很好的技术,能挣许多钱。府城的小娘子愿意许配她家的,要么就是卖女儿的,要么就是看中了她嫁到沈家,想要打秋风占便宜。
许二郎和葛氏,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会上门来打秋风的,就是怕惹得姐姐夫家不满,他们当然也不会愿意找这样的小娘子。
倒不如就选一个村里的小娘子,家境是,村里不会比城里好,可他家也不算甚么有钱,大家就别彼此嫌弃了,只要人好,大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再说了,谁说,村里出来的小娘子就一定比城里的小娘子差了?
许氏点点头:"你自个儿有主意就好。我这里,你们不用担心,都好着呢。我日日都有鸡汤,鱼汤,猪脚,鸭子吃,孩子也有白瓷帮我喂着。都好着呢。"
许二郎笑着点点头。姐弟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许二郎就扶着母亲,坐上了沈财赶的马车回去。
双胞胎洗三那天,二娘也回来了。
她这是自回门那天后第一次回来。但回门那日,更多的是与父母相见,霜降和四娘并没有多少与她说话的机会,二娘就同苗山回去了。
姊妹几个许久未见,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
霜降看二娘满面红光,穿的新做的裙子,发髻上插着的首饰都不是闺中带过的,显然是嫁过去之后又添置的,看起来她的婚后生活过得不错。
霜降就笑道:"好啦,这也不用问了,看二姐这样我就晓得,姐夫定然是个好的!"
二娘带着一点儿羞涩的笑,好像是带着一点春意的白牡丹:"就你聪明!"
她见了两个妹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霜降和四娘也松了一口气。二姐婚事波折颇多,如今过得好,大家都替她高兴。
二娘道:"成亲那晚上,他就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他识字不多,但账册上的帐记得倒清楚。他自己也只留了几两银子日常花用。还有柜子里他攒下来的赏赐首饰,都是给我留着的。他自己说,原先有了赏赐的首饰,他娘不适合戴的,他就都拿去换了银子,自从和我定了亲,他都给我攒着,叫我拿去戴。——婆母人也很温和,虽眼睛不大看得见,却不像很多有病的人脾气总是有些古怪。她从不干涉我的决定,不管是管家也好,钱财花用也好,管理下人也好,这可省去我很多麻烦。我原先就怕她是寡母,把独子看的很重,要同我别苗头。但她全然没有。不过,若说是有甚不好的,那就是她太勤快了。"
四娘发问:"勤快不是好事么?"
二娘道:"是好。但你姐夫这样的情况,我们家早就是下人们做活儿了,可我婆婆,或许是年轻是勤快惯了,若是没有活儿给她做,她就浑身不自在。若叫她帮着做点活儿,她反倒高高兴兴的。只是,阿山如今怎么也是个九品千夫长,家里有下人,她还跟下人抢活儿干,外人见了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