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太有些私房钱,但我们前文就说过,她对罗三娘的好,更多是一种补偿,她是清楚的知道,女儿从家里得到的钱财必定不会很多,也必定不会为了女儿而过于损害儿子们的利益。
所以她每次给女儿的也不会很多,大多都是几两银子——她如今有了孙子,还想着给孙儿攒些呢,怎么可能全给了女儿?
于是,罗三娘自然就盯上了当时堪称十里红妆的元娘。
元娘怎么可能是好对付的人。她先拉着说了一堆育儿经,然后大吐苦水,家里养孩子,的确没甚银钱,不过若是妹妹不嫌弃,还有五两银子拿去也好,多的也没有了,实在是小哥儿小人儿身子弱,如今药钱都不够的。
她这一套组合拳打的罗三娘晕乎乎的,她也确实知道侄儿身子不大好,前几日还吐了奶的。虽然她直觉哪里不对,但等她回过头来,已经拿着五两银子被送出来了。
蒲氏也跟着嫂子的做法,给了她二两银子打发了去.。那本来,她家夫郎就是走街串巷卖豆腐的,是罗二郎年轻肯干,豆腐做的好,那才能一日有个一两多的钱,这还没抛去成本呢,若是抛去成本,她夫郎辛辛苦苦一日,连饭也都不回来吃,只是带了胡饼就来水吃,这样的辛劳,每日也最多能有几钱银子的落头。能给她二两银子,已经算是她们两口子大方了。
本来罗太太也是没甚想法的,觉得女儿跟孙儿比,自然是孙儿要紧。可她瞧见元娘为梨花准备的嫁妆,那些首饰布匹,家具果酒的,少了二百两是绝对办不下来的。
这可把这老太太气坏了——自家小姑你说没钱,怎的到了个女使头上,你出这许多银子你也不心疼?
她实在气不过,就去找了儿子说了这话,表达了自己对媳妇看重一个女使多于自己女儿的大大不满。
谁料罗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事儿,娘子与我说过的。那是她的嫁妆,她想怎么使唤,那就怎么使唤。梨花自跟了我家娘子,她的忠心能干,我想娘您也是知道的。岳父岳母有钱给我娘子置办丰厚的嫁妆,她拿去赏了女使也好,自己花也罢,那都是她的嫁妆。我是管不着的,我也没那个脸去管。"
罗云说的是实话。自嫁进罗家门,元娘的陪嫁铺子里的租金,几乎都拿出来贴补了家里。大丈夫本就应当让妻儿过上更好的日子,他却还要时不时靠妻子的嫁妆贴补,这已然叫他觉得对不起娘子了。他怎么还好叫娘子还给妹妹贴补呢?还是那句话,他把钱都交给了娘子,怎么花他就不管了,总之,家里的事情,娘子做主就好。他也相信,元娘能掌管好这个家。
罗太太噎住了:"你。。。。你。。。"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是没想到,儿子这般维护那沈氏。
"娘若是没有别的话要说,儿子就回去了。"他等了一会儿,见母亲没有话要说,他就站起身来。小哥儿这些日子苦夏,前些日子又吐奶,如今闹人得近,他想着回去帮娘子看会儿孩子,也叫娘子能好好休息休息。
罗太太根本不想再看见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她烦躁的挥挥手,罗云就立刻大步走了回去。
第91章
这日,霜降正在屋里绣她那幅被人订了的画,忽的,嫂子朱氏有些失魂落魄地进了门来。
"嫂嫂快坐,这是怎的了?"她接过桃花手里的茶壶,亲自给嫂子朱氏倒了一盏茶。
"你三哥哥五日前,说是家里没甚货物了,赶了车说是要去州府进货,平日里总是三五日就回来的了,算上今日,可就是足足六天了,怎的还没回来?"朱氏有些心神不宁,可婆母和太婆婆岁数都不算小了,她倒也不敢在两重婆母跟前显露出来,怕婆母和阿奶知道了,心里也焦急起来。
霜降心里扳着手指头一算,却是有六日了,哥哥还是不曾回转,难不成真是有了甚不是?
"嫂嫂放心好了,许是哥哥想着家里货物不多,走的远了些,多进了些货物,耽搁了时间,这也是有的。"霜降安慰嫂子道。
朱氏叹了口气:"实不是我多心。只是那西越大军压境的事儿也就在上个月,虽说将军们打了大胜仗,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若是还有没回西越去的西越人,做了山贼,你哥哥这样的商人,岂不正是他们眼中的好肥羊?"
朱氏说的话,确实是常有的。西越苦寒,但大祁富饶,边境地区,西越王并不多加管束,他也巴不得多给大祁添点乱子。故此总有些西越人或是,打了败仗不想回去受罚,或是见识了大祁富饶,不想回去吃苦,商量着三五成群,就在山里安营扎寨,做了打家劫舍的山匪。这也是西山营每年都剿匪,却总是年年都有山匪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