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四娘办了错事,自觉有些心虚。
二娘拿手戳她的额头:"沈四娘,你可真是本事大了!还敢当街打架了?纵使咱们三家住一条巷子,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小娘子也敢跑出来?你真是!"
霜降忙拉二娘坐下:"二姐,你别骂四妹了,她已然知道错了。"
二娘自己倒霉,坑去做了填房,自觉是没指望了,可她想着,两个妹妹总要比她嫁得好,她心里才舒服。
哪里知道,四娘眼错不见的就闯了祸事。
"为今之计,只好是四娘深入简出的,少出去,多在家里呆着,也不忙着议亲,等个几年,大家都淡忘了,也就好了。"霜降这样说着。
四娘这事儿说大不算太大。她是当街打架了,但先挑头的并不是她,何况只是小娘子打架,并未如二娘那般涉及男女婚嫁。如今是容易说她不端庄,不贤惠的,但过上几年,宁远府的小娘子那般多,只要嫁妆出的厚一点儿,家境上不想着高攀,找个和三叔家差不多的人品敦实的郎君,也不算太难。
只是宁远府的规矩是,小娘子小郎君一般从十一二岁就开始议亲,这也是有我们家的孩子珍贵,所以要慢慢挑拣的意思。十四五岁才议亲的小娘子当然是不如十一二的小娘子受欢迎,往往剩到后天的,自个儿或者是家境,总有一样是有短板的。但并非十四五议亲的小娘子就嫁的不好。
如今四娘这事儿正在风头上头,顶着风头议亲的,未必会比等个两三年再议亲的人家来的好。
二娘心思细致,虽然生气四妹妹自毁长城,但她也细细想过了。
如今四娘最好的就是缓上几年,等大家淡忘了这件事,再说亲。故而霜降一说这话,她也附和道:"三妹说的对,四妹,你日后就少出门,跟着我们做针线也好,或是在家里跟着三婶婶四嫂嫂学理家事也好,总之,把这几年过去了,也就是了。——你可千万改改你这性子!她说的再难听,可伤着你半点儿不曾?不理她也就是了。她成家甚么名声,这方圆十里的谁家不晓得的?把她的酸话当真的能有几个?她爱说就说去了。"
二娘是真的怕四娘再闯了祸,觉得不放心,又拉了霜降:"你最近干脆也不要出门了,我也日日往三妹这儿来,我和三妹也好看着你,你甚时候稳重些了,甚时候再说出门这话。"
四娘点点头,又问:"可我织了绸,总得出脱了呀。"
霜降好笑:"你在我家呆着,我爹爹和三哥这两个主事儿的都在呢,还用得着你跑铺子上去?"
四娘答应了。蝴蝶几乎欣慰的要哭出来。四娘子脾气急,一上头就容易干些出格的事情。她往往都是跟着四娘子背后规劝,或者帮着擦屁股。
昨日跟杏花姐姐去,她一遍说一遍哭,简直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杏花姐姐千万恳求三娘子,好好圈一圈四娘子这脾气,她怕四娘子早晚要闯出祸事来,如今只是耽搁几年不嫁,要是闯了大祸,她们主仆可怎么办才好!
蝴蝶再内敛稳重,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娘子,因为四娘待她很好,她也很忠心,可她越是把四娘看的重要,越对四娘这急脾气心累。如今四娘子吃了这个亏,肯静一静,三思而后行,那她简直是给二娘子和三娘子磕头了。
家里都只作四娘几年内没有人议亲了,哪里知道,四娘这一架竟打出来了好姻缘。
来提亲的是兴顺商行的东家太太,林太太。她这儿子是个遗腹子,儿子还没生下来,林官人就出去走商时没了。是她挺着大肚子,拿着菜刀把想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所谓的林家人打了出去,自己一个人撑着这份家业,旁人也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该走商,但她不在乎,她靠着自己一个人,既教养儿子,又经营商号。
如今她的独子林大郎林岳岩已经十五岁了。因为她自己就是个泼辣强势的妇人,她总觉得,新妇也要找个泼辣能干,不怕事的才好。那些弱柳扶风似的小娘子,不适合她们兴顺商行。
尤其是如今带着商队走商的人从她变成了儿子,她想,与其找个软趴趴的没主见只会哭哭啼啼依靠男人的新妇,不如找一个不怕事的泼辣能干的才好,才能镇得住场子。
四娘打架时她就带了女使在那头买东西,可以说她几乎看完了全程。
旁人都说沈四娘不好,小娘子竟然当街打架,泼辣蛮横。可她觉得沈四娘简直是她命定的儿媳妇。
成家小娘子挑事,沈四娘一开始不管的,因为那时候如果给予一点小便宜能解决这个麻烦,是好的,直到她得寸进尺,而且辱及沈四娘的姐姐,她才动手。说明沈四娘不是没脑子的莽撞小娘子,她有底线也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