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射在孟姜那张瓷釉一样白的脸蛋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剪影。
齐思嘉想到一句话,嗨,女孩,看,无论树影斑驳,那人站在那里,就是盛夏,让你已得灿烂。
身后几位保镖连续喊了齐思嘉两声,她才从这阵明晃晃的阳光里回过神。
再抬头,孟姜握住电话往这边看,没有看齐思嘉,而是不着痕迹打量她周围所处的环境,以及任何一个不安全靠近的人。
还是刚才的剪影,但视线落下来,眼底是明晃晃的担忧与阴翳。
齐思嘉微皱着眉头,走到孟姜身边,把她带到车里,人站在车后座的外边,平静问:“我不是让你先回去,”
外头敞亮的长街,人来人往,孟姜站在阳光里,显眼的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靶子。
孟姜收了手机,故作轻松笑说:“这是警察局,我等到你自然会回去。”
齐思嘉什么也没有说,并没有跟着做到车后座,而是转入驾驶室。
司机下车后,孟姜才反应过来。
她探到前座,握住手闸。
歪着头盯视齐思嘉:“什么意思啊,齐思嘉。”
齐思嘉盯视着看了一眼:“我给你准备了私人飞机,现在送你去机场。”
孟姜的眉头已经由刚才微微簇起逐渐加深。
齐思嘉尽量把语气放的平缓说:“你把保镖留下来,迈兰那边会派出一支特警跟着我。不用担心,你先回国。”
孟姜哦一声,拽住手闸的手没有松开,她脸上一掉笑容也无:“我不回去。”
齐思嘉有些无奈:“江藤目标是我,你跟我在一起,只会加重风险。”
“我说过了。”孟姜眯着眼,加重语气说:“我没事!”
齐思嘉只淡淡的看着她,这回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她用手掌覆盖上孟姜的手背,然后又轻柔的把她掰离控制台。
她太淡定了,脸上始终一幅无比冷静的状态。
这一天叠加的担忧与失控感,令孟姜多少窝了火。
“你觉得你有能耐拦得住我?”这话有些过,但的确孟姜想留下来,齐思嘉赶不走。
任何人都没那个能耐。
齐思嘉抿着唇瓣,放下驻车器,调整导航。
她把车开得仍旧平稳,从警局出来,到进入公路,一路身后都有警方的车辆护送。
几分钟后,孟姜又要去摁驻车器。
齐思嘉把车停在最近的斑马线上,这个红绿灯有大概一分钟的等待时间。
从后视镜看向陷入阴影里的孟姜。
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同理,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这件事跟你我关系都不大,只是一个反社会的人盯上我了,我们报了警,加强了防护,事情本身危险几率其实不高。好比平时出门,忽然遇到一块向下砸来的砖头,危险事件本身发生概率为0.1。如果每个人都在担忧下一秒发生的意外,那么生活就会无时无刻变得提心吊胆。”
齐思嘉头回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而且我向你保证,江藤不会杀我,他无论寄送什么东西,一只死猫,大卸八块的炸鸡…对我来说,我都不在乎,可如果有一天他送来你身体的零部件,你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姜不说话了。
齐思嘉看向远方,声音有些莫测问:“你要把我生命里唯一一束光都熄灭吗”
孟姜扯了扯唇瓣,说:“齐思嘉,你看,你劝我的心情,同理也是我的。”
聊天继续进入死胡同。
关心则乱,倔劲上来。
谁都别想跟孟姜谈判赢得胜利,她逻辑清晰,是非黑白都能颠倒着来,谈判桌练出来的口才,眼下用到了齐思嘉身上。
“我信任你,但不信任精神分裂症的男人,没有人能保证他能够不伤人,我资助过梅梅三年,对她百般呵护,但你不知道她抑郁症发作时,会丧失理智拿小刀自残甚至把刀刃对上我,这就是精神病,它可怕之处在于,发病的时候患者本身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失去道德底线三观,甚至伤害自己伤害任何一个身边的人。今天跟你说句实话,我打骨头里从来不信任任何精神病患者能够控制好自己。”
这话几乎是戳中齐思嘉的点来说,她也是孟姜口中永远无法信任的那类精神病。
后面的一路,齐思嘉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她仍旧把车开着,眼底情绪很差,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沉默在车厢蔓延,孟姜有那么一刹那,感到齐思嘉好像恢复到她们别后重逢初见时,身上带着的置身事外的荒芜。
她要送她离开,仿佛一开始,就没有给孟姜要不要选择的机会。
车辆抵达飞机场,齐思嘉解开安全带,亲自给孟姜打开副驾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