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被那些夸奖迷得晕头转向,一度觉得自己真的是神,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骄傲极了。
这里逐渐形成一个聚落,我教他们把原野上野生的果树移植回来,然后尝试鼓捣记忆力那些还有印象的东西。
比起原本那个空洞的家,周末时面对的空档房子,我更喜欢这个不知名的大陆,虽然这里生活十分艰苦,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种让我极为向往的神情。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我,无论我想做什么都没人阻止。
之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乐,不思蜀。
每当看着我“带领”他们建起来的家的时候真的会生出名为自豪的感觉,擦去额头的汗,我将锅里熬好的糖浆装进烧制好没多久的罐子里。
既然这里的生活都已经这么苦了,不如给他们做点糖吧。这里有一种随处可见的植物,尝起来有一股甜味儿,虽然熬煮出来的卖相不算太好,但好在味道没搞砸。
我把罐子里的糖分发下去之后收到这么一大堆的感谢,还有一整个怀抱的果子。经过很长时间的强调他们已经不再疏远我了,甚至偶尔会有年迈的老人经不住诱惑在我头上摸一把。
抱着果子摇摇晃晃来到和孩子们约定的地方,我将怀里他们家长送的东西分发给他们,然后一个接一个揉他们的脑袋。这群孩子才到我腰间高,家里大人一般管的也严,之前我甚至很少见到他们,直到有个小孩儿在我住的地方窗外冒头,问我能不能教他们识字。
我拾起一旁的树枝,他们也跟着我的动作一起在刻意翻过现在还称得上软的土地上写写划划。不过现在看来可以把造纸也提上日程了,总不好让他们一直这么学写字。
一横一竖,树枝在土地上留下印记,然后落成一个甜字:“今天我教你们写甜字,等你们回家尝尝我送的那些糖,就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之前来找我的那个女孩儿学着我的样子在地上复刻出一样的自形,然后她问我:“一天只能学一个,不能多学一点吗?”
我用手里拿着的树杈正轻轻在地上戳着,闻言抬头回答她的问题。“当然可以,如果你能够记住。”
我还没有教他们拼音,因为我自己也还没回忆全,毕竟英语汉语混着学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已经很难回忆起二十六个拼音的具体排序。不过没关系,等我整理好了再重头教就行了。
第二日再来的时候,女孩儿告诉我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糖的味道很好,我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很喜欢。”
她的眼睛在发亮,然后在地上写下昨天那个字:“我叫甜甜。”
那字写的不够好看,可写它的人一笔一划认真极了。
“甜甜。”我没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很好听的名字,很适合你。”
它很适合现在这个在我面前嘴角正挂着笑的小女孩儿。
她开心地跳起来,然后继续用那双像是在发光的眼睛看着我问:“那我们今天能学糖字怎么写吗?”
“可以哦。”我答应她,然后在她认真的目光中划下一个糖字。
今天回去再出去多找点那种甜甜的花吧,把它们斗殴煮成糖浆,然后分给这些喜欢的孩子们。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呀,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把名为家的词语冠给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我拎着篮子出门。上次出来好像把附近的那种花给薅干净了,这次可以稍微走远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那些花移植一些回来,然后想办法弄到种子自己培养。不然这附近的那种花迟早有一天会被我薅干净。
原野在远方与重林和山石相接,我对自己挑好的那个方向做了个标记,下次来的时候就不用往这个方向跑了。
这种花在旷野上非常常见,甚至连铺有一层薄土的山壁上它都能生根发芽,所以我的篮子装的很快。
拔地而起的山石遮挡住视线,我顺着山壁拐弯,然后看到不远处躺了个人。
……个人。
迟钝的脑子仿佛突然开始运转,也顾不得手边还没拽下来的花儿了,我跑到他身边,然后看到已经被血液浸湿的衣服。
冷静、冷静。我安慰自己,以前学校教过急救包扎手法的,快想想现在要怎么做。
没有绷带,我总不能拿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吧,病菌感染了怎么办,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我发现自己甚至撕不动身上的布。这里没有药,也没法拨120,不是、大哥你还活着吗?
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后打算放过差点被急哭的自己,只是一口气刚松了不到一半我又发现了问题。把他放在这里真的会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