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躲开御景煊冰冷地可怕的目光,“镜片的材质不易碎,是可以完全取出来,也万幸没有伤至心脏,但体力不支再加上心神受损,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自己了。”
“但是,几率渺茫。”
贾千弦温润的眼眸寒凛,什么也没说,阔步走了进去。
御景煊麻木地松开容钰的衣领,步履沉重地也走了进去,看见躺着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人时紧握的指节泛白。
贾千弦不死心地给姜怀柔把脉,却是身形一滞,手指微颤地收回,起身转过看向御景煊,内心轻叹,“容钰说的没错。”
只是……
不由和走过来的容钰对视一眼,后者了然神情凝重。
容钰尽量轻松地说道:“还有就是,怀柔她已经有身孕了,腹中胎儿无事,景煊,你要挺住。”
说罢,就和贾千弦一起出去了。
安静下来的房间静谧无声。
御景煊脊背僵硬地坐上床边的矮凳,小心翼翼地捧起无力放在一侧的手,看着沉睡昏迷没有血色的绝美面庞,再次红了眼。
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柔儿,别睡了好不好?你看,我就在这儿,我就在你面前,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渐渐带上难以抑制的恸哭:“你不是说要好好陪我吗?”
“你最怕疼了,现在一定很痛对不对?”
任他怎么问,都没有半句的回应,只有一室的寂静。
单手握紧了那只手,修长骨感的手颤抖着抚上姜怀柔的脸,似是穷尽了毕生的温柔,“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不知道是更像你一点还是更像我一点。”
“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无尽的沉默中,唯有宽阔的肩膀抖动地厉害,泣不成声。
半个月后。
御景煊像往常那样亲手采了姜怀柔喜欢的鲜花,往飞云殿去。
这几日熙皇后和姜贺夫妇也过来看望照料依旧昏迷不醒的姜怀柔,雾藤也在御景煊让人全力搜寻找到药材后得解。
容钰本就因为继母和继兄的挑拨不受容家主待见,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回来,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他们搬离了容家主院。
他那个便宜爹平日里就怂,家中的基业被他败了不少,也是见他此番回来光华无量,不敢多说什么,任由他整顿了容家。
一切都在向好,可谁都明白,有人强撑,有人沉睡。
御景煊推开房门,漠然如冰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深邃的眼眸染上温暖。
越过屏风,颀长的身影却蓦地僵住,手上的鲜花骤然砸落在地,惊散半空。
玄色身影面色寒沉地夺门而出。
刚下了台阶,只听一道熟悉的清甜声音调笑响起:“御景煊。”
脚步猛地顿住,胸腔震动地缓缓转头看去,眸光波动。
一女子站在不远处眉眼带笑地温柔看着他,衣裙微扬,精致漂亮到像随时会飞走的蝴蝶。
御景煊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或是不下数次出现的幻觉,却没有丝毫迟疑地阔步走去像抓住转瞬就会飞走的蝴蝶一样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在感受到真切温热的瞬间,再也撑不住地碎裂尽伪装。
“我想你了。”
……
一年后。
熙皇后抱着咿呀哭闹的小孩儿轻悠地晃着哄,来回走着眉头轻皱,时不时地往敞开的凌云殿大门处张望。
知书也探头探脑的注意着,“殿下和夫人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传信说今日应能回来,这也没见人啊。”
再看时,大门口还真来了人,不过不是那两个,竟是御子慕,而今已是嘉宁太子。
恭敬地朝熙皇后行了一礼,“母后。”
熙皇后脸上带笑,“子慕来了。”
御子慕向里看了眼殿内,问道:“儿臣听说二哥和二嫂今日就回来了,就来看看他们。”
刚说完,凌云殿里又来了好几个常客,方才还仅有几人,这会子可就热闹起来了。
姜贺爽朗大笑着小心接过自己的亲外孙,“哦呦呦,辰儿来让外祖父抱抱。”
郑锦乔逗了逗咿咿呀呀的小北辰,笑得合不拢嘴,“瞧这眉眼,和景煊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笑起来又像柔儿。”
尚承风模样搞笑地逗着小北辰,一边说道:“小可怜,啧啧啧。”
熙皇后摇着头轻笑打趣:“柔儿刚坐完月子养好身体景煊就把人带着云游去了,把小北辰给留下了,这么一看,小北辰可不就是小可怜嘛。”
众人一阵哄笑,“殿下和夫人感情可真好。”
小北辰:呜呜呜……
外面出来骏马嘶鸣的声音,引得纷纷将目光投向大门处。
见两道如胶似漆的身影走来,似是觉察到动静,小北辰也不哭闹了,含糊不清地伸着手乱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