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里的悲怆和自负在此刻占了上风,平日里温润沉稳不与争世的表象尽然被揭下,赤红的双眼醉意朦胧。
江一想劝,却知定然和前几日一样劝不动,“殿下,不能再喝了,有伤身体啊。”
御子慕倚靠在座椅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本宫为什么总是比不过御景煊?小时候,他和大哥关系最为要好,本宫虽是同胞弟弟,却不及他,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长大了,父皇总是偏心他,为了他,久不立太子,是要等他洗清骂名好让他当得安稳吗?”
江一脑门一跳,惊声提醒:“殿下!隔墙有耳,这话可不敢随口乱说啊。”
唉,自从殿下知道了江南一事的来龙去脉,连解决了江南困局被圣上褒奖的喜悦也冲散了大半,已经连着几日在这听雪楼买醉了。
御子慕却没理他,“他战功赫赫,被世人尊称一声煊殿,甚至封王都被父皇允许不以王称,论实力,本宫自知不如他,可同为皇室子弟,本宫又怎愿甘拜下风?也绝对不允许有认输的一天。”
“本宫与他,常被父皇拿来比较,被那些大臣比较,被百姓比较,这些本宫都忍了,可江一你知道吗?名利与地位之外的岁月静好,本宫依然争不过他。”
“心动抵不过风止。”
江一沉默了,他也没想到殿下他真的对姜姑娘动心了啊!总共也就见了那么几面,总不能是一见钟情吧?
惊悚之余,江一瞄了一眼醉意上头的自家殿下,暗戳戳问道:“可殿下您与姜姑娘也不过见了几面,也不至于情深至此吧?”
御子慕没回答,只是淡淡地吐了三个字:“你不懂。”
江一勉强微笑。
御子慕有些昏沉的头脑被困意笼罩,就那样倚在座椅靠背上闭眼假寐,迷蒙间,他似乎又看见了那日光倾热烈,一女子温柔细心地安慰受伤的病患,他就在想,有朝一日,她会不会也这样温柔地满眼是他,抚平他心中的缺口。
他不是没有见过温柔的女子,可唯独只有姜怀柔的那份温柔,让他想据为己有。
偏偏,是御景煊。
再醒来时,眼前多了一块安静躺在桌子上的玉珏。
御子慕晃晃悠悠地急切起身,问一旁的江一:“她来过了?”
江一如实回答:“嗯,是来还玉珏的,姜姑娘说她拿着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物归原主的好,”又猜出御子慕想要说什么,补充道:“是姜姑娘说不让我喊您的,让您好好休息。”
御子慕跌坐下,神情却已恢复如常,“还了也好,省得本宫在御景煊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又抬眸看向江一,“骆子衡最近可有往太尉府走动?”
江一汇报:“太尉府的眼线称在赵西荣被捕的那几天骆大人悄悄去过一次,听说是风尘仆仆从抚州赶回来的。”
御子慕揉了揉太阳穴,“他去抚州作甚?”
“是被抚州巡抚祁大人请过去的,前段时间蒋少卿不知为何偏偏盯上了被调走的祁都,申辩也无用,僵持下就找上负责调迁他的骆大人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怎么想的,竟还把人给请到抚州去了。”
御子慕晦暗不明的眸色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调虎离山?让人继续盯着,本宫倒要看看,本宫这位外祖父到底想要干什么。”
……
第98章 让她伤心了
“废物!”
“走之前怎么和你交待的?!若不是赵西荣中蛊毒在先,现在早就被蒋云给审得七七八八了!”
骆子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低头不语,额头冷汗直冒,“太尉,下官也没想到那蒋云的真正目标是赵西荣啊。”
他被祁都夫妇一唱一和糊弄地蒙了脑袋,再加上蒋云的断案能力有目共睹,一直盯着祁都还以为是蒋云尚未查到蛛丝马迹,不疑有他,谁知道竟是个障眼法!
不然,赵西荣这颗棋子早就该被他第一时间除掉了,哪里会劳烦君太尉费面子让青洲的那位引发之前以防万一给赵西荣下的蛊毒。
君先怒摔书,“你可真是有趣!旁人不知道哪根是狗骨头,你还不知道吗?!”
骆子衡脸色更难看了,君太尉这不就是骂他是狗吗?还真把他当成是走狗任意辱骂了?
硬着头皮讪笑奉承:“太尉教训的是,今后下官一定多长几个心眼。”
君先闭了闭蹿火气的眸子,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姜贺那边可有进展?”
骆子衡局促地搓了搓手,双目飘忽不定,“这个,盛卫军纪律严明,大小统领都只认姜贺,实在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啊。”
“想要扳倒姜贺,必须是实打实的证据才能有信服力啊。”
君先冷哼一声,“盛卫军是圣上的一大忌惮,姜贺私自出兵已然犯了君臣禁忌,不过我倒是好奇,青洲王既然安插了眼线又将此契机提供给咱们,那么便不可能于他无利,扳倒姜贺,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