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药童子!”山矾忙上前两步。
窸窣声再度响起,膳药童子好像往后躲了躲,而后传音道:“身外身皆为梦中梦。”
“施主不必再向前探究。”
“膳药童子,我是来求药的!”姜桃听得声音,也不管膳药童子在胡咧咧些啥,直接打断他道出主题。
两条腿跟着紧了几步,从高高的树丛中露出一个急迫的小脑袋。
“世间一切皆讲缘法。”膳药童子顿了顿,也切入主题道:“既然我与诸位有缘,那今日便将药方赠与诸位罢。”
“此后不必再担忧,亦不必再找我。”
姜桃努力拨了拨眼前丛草,觉得膳药童子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不过还没来得及多想,金虎山矾已经先一步到了膳药童子方才所在处。
只见一包药材挂在了树丛枝桠上,童子人已经不见踪影。
“小姐,拿到了!”山矾将药材递给姜桃。
姜桃兴奋地接过,不忘弯弯眼眸对膳药童子消失的方向道:“谢谢你,膳药童子!”
声音在林中打了个回响,窸窣风声又起。
姜桃缩缩脖子,这才想到有点害怕。
她忙拉了禾雀的手道:“咱们快回去。”
高高兴兴回了花房后,禾雀利落将药按照药方煎好捣碎。
等到傅染服下敷好后,姜桃方才放下心。
刺桐躲在园中金鱼草花丛中,见姜桃走远了,才直起身来,溜进里间汇报。
堂堂一品护卫,居然要陪主子的姑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真是疯了。
刺桐脸黑的和这夜色相差无几。
傅染已房里等着了。
只见刺桐扎了两个红啾啾,穿着件红背心,一副童子打扮,抱拳兢兢业业的汇报着刚才的情况。
臂膀上露出来的肌肉精建无比,配着这童子装扮和漆黑脸色,颇有种滑稽的违和感。
傅染听着听着,忍不住低低笑了。
刺桐一愣,先是皱眉,继而涌上些惊奇。
他见过傅染千百种笑容,冷笑,嗤笑,漠然的笑,恨笑。
多数是盘算的皮笑肉不笑。
还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发自内心地快乐的笑。
刺桐一下也顾不上憋屈了。
傅染扯下他揪揪上的红头绳,低头把玩。
这是姜桃的。像她的秀发一样柔软顺滑,拿起闻闻,一股熟悉的奶香味。
他愉悦地牵起唇角。
“还有什么事?”见刺桐直愣愣的仍未退下,傅染收了红绳侧眉问道。
刺桐回神,继续汇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墨公子让寸剑捎了句话来。”
“说主子在这里待够了,要记得回乌宅。”
这是对他还在这里表示不满了。傅染敲敲桌角。
“无妨,不必管他。”
刺桐应下,又道:“大托京城的消息也刺探到了。”
“大皇子桑川和二皇子桑渭,为了质子之事,皆主动站出来领罪了。”
“两位皇子保证,若是因为质子之事凉国对大托出兵,他们愿身先士卒,亲自领兵上战场,祭出自己手下的亲卫军。”
傅染闻之,眉峰一挑。
半晌,悠悠道:“所以,谁是此事之中那个渔翁得利的人呢?”
答案不言而喻:大托皇帝桑天。
桑天早已失了民心。
他不仅年老昏庸挥霍无度,且定下的赋税繁重,民间已对他多有不满。
不管是大皇子也好,二皇子也罢,众人都盼望新皇帝能赶快即位,怎么都会比现在这个昏聩老皇帝强。
桑天这个老皇帝怕是想通过战争来消耗两个儿子手中的兵力。
若此战赢了,功劳声望自是当今皇帝的,还可以借此重新赢得民间支持。
因为驭民之术的要旨便在于愚民。
如何愚民?
自然是先将他们扔到水深火热之中,待他们受尽挫磨后,再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救民于水火。于是百姓就忘却前嫌只剩感恩戴德了。
若此战输了,亦无碍,凉国不可能吞得下大托,大不了献上些赔偿。
还正好可以趁战败拿两个儿子祭天,从此再无威胁他皇位之人。
傅染想到这些,眸光瞬间锐利厌漠。
最是无情帝王家。原来这大托皇帝也是如此算计儿子的。
“之前在万家搜到的奇怪符号,你带着上京一趟。”傅染吩咐刺桐。
“是。”刺桐领命后,迫不及待扯掉身上红背心下去了。
……
外间厢房,姜桃眯着眼斜卧在床边。
禾雀给她涂着蚊子包,姜桃时不时皱皱眉倒抽口气,娇娇得很。
蚊子包被她挠得红肿透亮,一涂上药就刺刺的很痛。
禾雀一面不省心地数落,一面将她手放进被中。
见姜桃手凉凉的,又道:“小姐快暖暖身子,今日去林中这一遭,仔细吹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