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桐在今日晚宴上,一直看着桑天旁边的那个内侍十分眼熟。
尖细的声音,烛光一照细细长长的身影。
和他在万家见到的幕后主使人特征几乎一模一样。
刺桐特地趁深夜又去观察了一番,确实就是此人无误。
见不是姜桃那边出了事,傅染松了点脸色,重新敲起了桌角。
那人是皇帝桑天的人。
看来当初质子失踪一事,其中果然有皇帝桑天的推波助澜。
还好他先前已经提醒过了苏樱。
“好,我知道了。”傅染挥挥手,又道:“我交代的另一件事,如何了?”
“已办妥。”刺桐回道:“城郊甚远,一时半会儿他脱不了身。”
傅染满意的点点头,遣退了刺桐。
内侍这事只不过是佐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倒也不十分要紧。
枕臂躺于床上,想着想着,脑子里浮现出姜桃今日的模样。
一闭眼就是她在跳绿腰舞时扭腰摇铃的模样。
翻来覆去,咬紧牙关。
实在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去院中吹吹凉风。
迎纳使者的四方馆许是疏于养护,墙角就着春意生出些杂草。
几束鹅黄盏盏的苘麻花,开的娇娇。
想到曾经那圆润的耳垂上也点了朵一模一样的鹅黄娇花,随风飘飘摇摇的,吹落了一颗在肩头。
傅染勾勾唇,折下两朵。
回屋燃了跟火烛,将指尖放在上面慢慢烤着。
体内蛊虫涌动,直到烤出了它们的螭油,才收了手,将螭油滴于花朵上。
……
姜家宅院。
王青栀怒气冲冲的瞪着姜晋,牵住王曼桢的手,扯过来。
王曼桢一边牵住爹爹,一边又牵着姜晋不肯松开。
王青栀不舍得对女儿发作,只得将盯着姜晋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姜晋被瞪的叫苦不迭。他已经好言解释了许久,可王青栀根本不听。
王曼桢越是亲近姜晋,王青栀越是悲愤。
一心认定他就是拐走哄骗女儿的恶人。要替女儿讨个公道。
姜晋只得转头先对王曼桢道:“桢桢乖,你先松开。”要扯回衣袖,“到爹爹那边去。”
王青栀怒发都要冲冠了,厉声道:“桢桢是你能叫的吗!”
声音一高,吓了王曼桢一跳。
撇撇嘴道:“爹爹凶凶,不好。”要松开这边的手。
王青栀赶忙压下了怒气,转过头对她软声道:“是爹爹不对,吓到桢桢了。”
“爹爹给桢桢买糖吃,好吗?”轻声哄着,要牵了王曼桢走。
说到糖,王曼桢眨了眨眼,好像想起了什么。
仰头对王青栀认真道:“也要给好夫君买糖。”
先前在晚宴上,王青栀一巴掌打掉了姜晋手中的两颗糖。
不说还好,这一说,王曼桢一下子想起来了。
于是牵了手,要三个人一同去。
王青栀胡须翘起。给他买糖?给他买个der!
可是又不想驳了女儿的话,只得悲愤又无奈的再度瞪向姜晋。
姜晋也无奈,只好歉意的挠挠头,好脾气的赔个笑。
三人一同前往糖果铺子。
王曼桢提着花栗鼠红灯笼在前蹦蹦跳跳,开心的不得了。
王青栀拉了姜晋手臂,警告道:“虽不知你给桢桢灌了什么迷魂药,但是你休想。”
将姜晋戳的后退一步,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啥的严肃神情。
姜晋摸摸胸膛,迎上了王青栀的目光。
“大人信不过在下,是人之常情。”
“但是,大人也信不过桢桢吗?”皱起眉。
“桢桢虽心性纯真,可并不傻。”
“孰好孰坏,她心里清楚的很,只是天性烂漫,不假雕饰而已。”
“大人这般生气,难道是信不过桢桢,亦像旁人那般真将她看作是个傻的吗?”
眼里难得的有了点不悦。
王青栀被他温声质问的微微一愣。
目光变幻了一番,侧侧眉,“你小子,倒是有点良心。”
姜晋颔首,“大人过奖。”
“不过是桢桢以赤诚待人,叫任何假面都在她跟前戴不住罢了。”
“也正是因为桢桢如此,在下才更加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
“万万不是大人所想的那般。”
瞧他君子如玉的模样,王青栀“哼”一声。
此番对峙,他表现的确实温润有礼。举止得当,挑不出错处。
倒是桢桢,一直黏着他不肯松手。好夫君长好夫君短的叫个不停。
想到这里,王青栀又心痛起来。
居然莫名其妙的,在桢桢心里又多了一个与他平起平坐的人。
因此又重新绷起面庞,没好气道:“你别得意。”
“你是有点良心,但不多。”狠狠的瞥他一眼,鼻孔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