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帐幔意外落下,反倒掩了这丝艳情,多了份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女雍容。
倒也是不算偏离太多。桑天仍旧满意地点点头,举起酒杯,示意众臣为公主之舞畅饮。
姜桃退到台后,终于松口气,重新换了自己的衣裳。
禾雀去给她拿落在座中的批帛。
姜桃一人行到长廊拐角处,迎头便见尹世子拿着一束花笑呵呵地过来了。
姜桃暗暗蹙眉。
这尹辛尧便是那炫彩亡夫碑都挡不住的一个。
他几次想要上门表达爱慕公主之意,都被禾雀帮忙挡回了。
此番宴会避无可避,竟被他堵个正着。
尹辛尧把花束递上,脊背突然莫名一阵生凉。
不知怎的,他这一晚上都不太得劲,总觉得周遭寒光闪闪。
莫非是这三月倒春寒?
尹辛尧挠挠头,对姜桃堆了笑道:“公主,小生有话想对公主说。”
为表敬意,堂堂一个世子,特地自贬为小生。
赵兹意离席如厕归来,路过此处正好听到。
那尹家一直和他赵家不对付。若此番被他攀上公主婚事,以后朝中还能有赵家的立足之地?
不由得竖起耳朵。
“公主神姿妙容,巧手灵心。”
尹辛尧有点紧张,抬眼看看姜桃,眼波如云净美。
又赶忙低下,继续道:“小生一见公主便被摄了神,希望能得公主青眼,垂怜则个。”
太学里学的酸词儿此刻都被他搜刮尽了,尹辛尧拱手,心脏怦怦乱跳两下。
姜桃看看杵到眼前的花束,为难。
赵兹意见状,连忙咳嗽一声,吸引了二人目光。
“公主殿下,尹世子。”对姜桃恭敬行了个礼。
“赵侍郎?”尹辛尧皱眉,赵家人出现,准没好事儿。
直起身,伸手想叫着姜桃一起走。
赵兹意截住了他。“尹世子的话是说完了,可老夫却还有话要对公主说呢。”
睨了尹辛尧一眼,转头对姜桃恭敬道:“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还记得老夫?”
瞅一眼。打人情牌。
“想当年,老夫是全靠姜兄的帮助,才能有今天的一切啊。”
赵兹意忆往昔,深深感慨:“那时候和姜兄把酒畅谈,亲如兄弟。”
“后来又因小儿赵侃,无意中救了公主一命,这才有了两家结亲的姻缘。”
赵兹意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姜桃脸色。
见提到姜盛后她果然有所动容,因此趁热打铁道:“当初退婚一事,全是因为被那贼人钻了空子,这才惹出两家误会。”借势澄清。
“我知道此事怕是伤了公主的心,这才有了亡夫碑一事。”赵兹意有意将话说的含糊一些。
意思是,他知道姜桃那亡夫碑是假的,但是他不会说出去。因为两家毕竟有着旧日情谊,他也不想姜桃被其他世家子弟频繁打扰。
“但我们赵家对公主之心,日月可鉴。”赵兹意拱拱手,又道:“今日侃儿也终于算是平安归来了。”
“且不说他也在寻回公主一事上出了点小力。”
“就单说这往日旧情,我这个做爹的,哪能不懂儿子的心意。”
赵兹意摇摇头,抬眼:“愿公主还能顾念几分。”
稍一点透即止,赵兹意的话到这里就不再多说了。
尹辛尧才不管他打什么牌使什么招。
不满地龇了龇牙,“说了半天,赵侍郎这是在为赵兄牵公主的红线啊。”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你家那姻缘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休要再提,惹得公主烦心。”
“这把年纪还‘往日旧情’。”尹辛尧不由得学起刚才赵兹意的模样,故意捏着嗓。
“酸不酸呐?”眼皮一翻,戳戳赵兹意心口:“我看你是老脸不要了。”
“你……”赵兹意看他那副欠揍的样子,本就生气。
又看到他那根戳向自己的白胖手指,直接气极:“你这小辈,竟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无礼至极,成何体统!”气得便便大腹都翻涌起伏起来。
尹辛尧下巴一抬,能奈我何?
姜桃见两人吵得认真,提起裙摆,一溜烟儿跑了。
留下尹辛尧和赵兹意两人在廊角继续相辱以沫。
赵侃隐在昏黄的灯火下,望着姜桃离去的身影,垂了眸。
他眼里确实有掩不住的旧情,但却抿唇未发一言。
赵侃没有顺着赵兹意的话现身,反而将自己隐得深深的,离得远远的。
他摸摸手腕上的一道伤疤,轻叹口气。
很深很深的一道疤。他该得的。
……
姜家宅院。
“鼠鼠,你怎么不吃呀?”王曼桢凑到花栗鼠的树屋前,拿着浆果追着花栗鼠的脑袋。
“桢桢!”姜晋刚一进门,便瞧见王曼桢攀着梯子又上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