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赵公子和鸢尾不还在留在那花房吗。”
言下之意,到时可以用王曼桢来换赵侃和鸢尾的安全。
“可是……”这样不好吧。姜桃觉得不妥。
“阿夭,别可是了。”姜晋扯出王曼桢抓着的衣袖,也同意了禾雀的提议。
“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在姜晋的理解中,姜桃是在凉国吃了许多苦头的。
心疼地握住姜桃的手,道:“将她留下吧,就当是带她出来玩一趟,咱们只要好生照顾着,没什么可愧的。”
这时王曼桢又一把扯住姜晋的另一边衣袖,擦了擦鼻涕,点点头道:“留下吧。”
“姐姐,我想留下。”朝姜桃眨巴眨巴眼,又撇撇嘴中气十足道:“留下打跑坏阿晋!”
“阿嚏!”抓起姜晋的衣袖再次擦了擦鼻涕,仰头可怜兮兮道:“桢桢好冷,要手炉暖暖。”
姜晋头疼地扶额。扯出衣袖,将暖炉置于她手心,无奈道:“拿好了。”
“嗯!”王曼桢抱了手炉,偎在姜晋身旁。
哪有这样盯人的?姜晋瞧着她一点一点垂下的脑袋,替她托住下巴,无言。
离了皇城后,中途又换了两次车。
愈行愈远,姜桃倚靠在车壁,瞧着外面星光点点消散。
她拿出怀中玉人,垂眸抚了抚。
「用心做的,赔给你。」
这一次,她收下了。
在姜桃的世界里,以欺骗为开端的感情,只能以句号结尾。
她当初来这儿,本就是要说分开的。
所以,她也骗了他一次。用“等我回来”给这错位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她有她的责任和使命。
她必须回到大托,认下这个公主的身份,保住哥哥性命。
换车的中途,姜桃曾下车放了一盏水仙花灯。
上次祝神节,她放灯祈愿傅染能够顺利解决案件,愿望应验了。
这次她再次祈愿。
“等我回来”是旧故事的句号。
句号画完后,她曾扪心自问,对于愿不愿意留下有了答案。
姜桃怅然叹口气。
阿娘说得对。
这世上有太多无疾而终的痛苦,无力回天的遗憾。
人这一生,生来就是受苦。
跌跌宕宕,喝尽一壶又一壶苦酒,转头一看,一切都是抓不住的镜花水月,空空然然。
……
“又换车了。”寸剑摸一把地上辙印,叹口气。
发现赵侃和姜晋联手做戏带走了姜桃后,他们立马就追了过来。
然而姜晋就好像早已做好了离开凉国的准备似的,一路都十分谨慎周密。
墨牟拍拍刺桐寸剑略显丧气的肩膀,安慰道:“不是已经下令封城门了吗?说不定来得及。”
墨牟将手中糯米小团子递上:“忙活一早上了,吃点?”
寸剑耷眼,一把推开:“你还有心思吃糯米小团子?我看你最该吃的是糯米完犊子!”没什么好气。
若不是他一时大意被偷了药,主子也不至于半个时辰后才醒来,导致他们追踪晚了一步。
“行行行,现在就去城门拦人行了吧?”墨牟收起糯米小团子,理理衣袖。
这时暗卫突然快马加鞭来报:“刺桐大人,寸剑大人。”
“主子说不必追了,让二位即刻回去。”
?
刺桐寸剑相视一眼。
暗卫冲二人笃定的点点头,又对墨牟道:“主子还说,要墨公子自己去廷狱领上四十鞭。”
“四……”墨牟的小团子掉到了地上。
他就知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翻着倍的来了。
墨牟无奈地拾起小团子,拿袖口擦了擦,竖起眉指着它道:“你这黑婆娘,当真是害惨了我。”
……
星光逐渐散去,傅染醒来。
他猛然起身,看看空荡荡的房间,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傅染看着枕旁的没骨钉,沉沉垂眸。
握在手中。颓然倒于床上。
她还是走了。
傅染承认,他当初答应带赵侃来花房,其实就是有赌的成分在。
他赌她不会对自己全然的无情,赌她会有哪怕一丝的不舍、一丝的留恋。
然而,他赌输了。
撒过的谎,早晚有一天会全部堆到眼前来,堆得很满,却涩得流不出泪来。
傅染闭上眼,将那条金丝带覆于眼上。
他握紧那丝「朝朝暮暮」的念想,横七竖八的酸涩爬进了那颗破了洞的心里。
被留下的滋味,原来是这样。
「等我回来」
呵。果然是个小骗子。
傅染想立刻下令叫人去将她绑回来。
坐起身。
想了想,终究还是咬牙忍住了。
强留是没有用的。欺骗的这道坎儿不迈过去,她对他在心间始终隔着一层膜。
“来人。”傅染将染上点点润意的金丝带重新握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