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人一路赶回了巽方殿,但主子已经来了花房。”
侍卫头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
他肃了肃容,对其他人嘱咐道:“一会儿都安静着点, 最好大气也别出。”
“听见了没?”
“听见了。”小侍卫使劲点点头,“属下一定当好那只鸡。”
侍卫头皱眉, “什么鸡?”
小侍卫认认真真回道:“安静如鸡的鸡。”
侍卫头啪一下打他脑袋上, “少冒傻气,快跟上!”
……
一路思绪纷乱, 姜桃脚下步伐不由得越走越快,鼻尖被冷风刮得通红。
“姜妹子,小心。”姚元一一把扯住她。
只见面前横着一截断木,被雪掩成一片白, 晦明难辨。
这一拉, 姜桃先前抻着的那一股僵劲儿一下被撕扯出个缺口。
身形一晃,有些踉跄。
姚元一连忙伸手扶住。
姜桃吸吸鼻子, “谢谢姚大哥。”
话音还没落,突然,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后方传来,林叶都跟着瑟瑟起来。
姜桃似感应到什么,转过头。
傅染果然就在不远处站着,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深沉如漩涡。
姚元一堪堪扶着姜桃,姜桃小手纤纤搭在姚元一的粗壮手臂上。
两人齐齐望向这边。
这算什么?
夫唱妇随,比翼双飞?鸳鸯戏雪,丹华烈烈?
心窝子被撕巴撕巴然后又重重一锤。
“掉了掉了……”寸剑在傅染身旁提醒道。
确实掉了。一颗心狠狠地掉进了千年寒潭里。
想杀人。
傅染眸子里闪过凌光,舔了舔唇。
手指不自觉捏紧。
寸剑连忙换到傅染另一边,再次急急提醒道:“主子,鸭脖子要掉了!”
这鸡鸭是他们费了多大功夫才运来的,凝着多少危险汗水,因此绝不允许它殒命于此。
寸剑半蹲下身子,给鸭头扇着风。
“嘎嘎!咯咯!”
傅染左手拎着的松子和右手提着的鸭鸭,此刻都被他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扑棱着翅膀抗议起来。
“坚持住坚持住。”寸剑又换了一边,给松子吹着气续命。
工伤,绝对的工伤。
安静如鸡的鸡可真不好当。
小侍卫摸摸脖颈,连忙隐身。
整个画面在混乱中又带着一丝好笑。
“鸭鸭,松子……”姜桃瞧见,睁大了眼。
看清它俩现在待宰的处境后,姜桃连忙过来,“快松开它们!”冲傅染严肃地拧起眉。
狐毛大氅都急得跑落到了地上。一副要为了鸡鸭与他拼命的样子。
“……就连它俩也排在我前面?”傅染提起鸡鸭,面色沉沉,俊美面容有了一丝崩塌前的裂隙。
「阿染哥哥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
果然,信了她这张嘴抹了刀霜的蜜嘴儿,就只有心窝子被戳窟窿的份儿。
排个屁的第一!
也就几日没来,眼下他不仅排在人后边,甚至还不如鸭和鸡!
雪色将他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鸭鸭松子落地,晃晃脖颈向姜桃跑来。
姜桃将它俩一把拢在怀里。
林雾缭绕,纠缠着傅染晦暗不明的眉眼。
“姚大哥,你先去救苏樱。”见他脸色不对,姜桃先遣走姚元一。
“你想干嘛?”姜桃瞧他一副阴恻恻要发疯的样子。
傅染一步一步走到姜桃跟前,捏起她的下巴。
深邃桃花眸子好像要将她吞掉:“我要你叫我阿染哥哥。”一字一句,声音透着执拗的凌寒。
“姚大哥”三个字听得他冒火。
她怎么能叫别人哥哥?
她怎么可以叫别人哥哥?
眼眸紧紧追着她。
“?”姜桃瞧他。这又是犯的什么病?
他越追着,她越嘴巴闭得紧紧的。
“……好。”傅染收了指节,眼底涌上火。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转身朝姚元一走去。
“不可以!”姜桃张开手臂拦住。
然而她越拦,他越冒火。像撕开蛰伏的兽,不顾一切地露出獠牙。
傅染点脚而起,荡向旁边树梢,抬手一挥,软剑割断了蚕丝。
姚元一闻得耳边风声,粗壮的身形一闪,突然射出而来的土囊击在了溪水冰面上。
冰面被击穿一个大窟窿。
然而还没完,躲闪处随之滚来一块巨石,姚元一避无可避,只得落身在溪水里。
“姚大哥!”姜桃见状,要去帮忙拉他上来。
傅染嘴角一沉,眸色又冷了几分。
他出手,将姜桃拦腰扯进怀里。
明明浑身上下都软得像个糯米团子,偏偏要硬着性子跟他作对。
“你放开我!”姜桃挣扎。一口咬在他大臂上。
“嘶。”傅染皱眉。
并不是因为咬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