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纹怎么了?”殷停问。
祝老太君传来明显的吸气声,叹了口气说:“这叫誓约纹。你二人今生确实未曾见过,按理说不该有缘分,但命里这场姻缘,却是前世求来的。”
祝临风和殷停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传闻有修为臻至化境,几近飞升的大修士以全副法力修为,骨肉血躯作祭,足以在因果线中刻下这道誓约,誓约纹历时千万载而不朽,待作祭之人的转世和他所求之人共存于一世时,誓约便会指引因果加诸二人之身。”
“换而言之,你们其中一人求来的姻缘。”
她沉吟片刻说,“既是大能转生之人,倒不好随意处置了。”她说话时毫不避讳地看向殷停。
殷停瞬间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说的好听是处置,不好听些便是直接宰了。
敢情这老婆子亡我之心不死啊!
同时他被看得很不服气,凭什么只看他?万一这姻缘是祝临风求来的呢?
要知道,他上辈子可是根正苗红,朝七晚十的打工人,和大修士没有丝毫干系!
他瞪向祝临风,底气十足地说:“你干甚去求这姻缘?”
祝临风冷笑一声,并不搭理他,而是看向祝老太君,问:“祖母,这前缘可有解决办法?”
祝临风平生最不信的便是命,怎能被莫须有的前缘羁糜?
祝老太君摇头道:“无可解,此时无大碍,但随着年岁渐长,若不全了这段姻缘,誓约之力会加诸你二人之身,致使气血衰微,修为停滞。”
“这是一位尊者心血骨肉铸就的枷锁,若不成全他的执念,你二人皆会尸骨无存。”
殷停听得直咂舌,偷偷拿眼瞄祝临风,心说,这位对自己可真够狠的,把自己折腾得魂飞魄散不算,还要折磨转世之身。
想着想着他突然咂摸出不对劲,身子猛地一僵。
按老太婆所说,不知几世前的祝临风立下了这道誓约,岂不是说,让他立下誓约的当事人也在这大乾中?
那我?殷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我在成为打工人之前的前世,莫非也是大乾中人?
他忽然不太敢断定了,立下誓约的究竟是谁了。
……
两人失魂落魄地坐在返程的罗帕上,脸色一个赛一个的心事重重。
想来也是,任何两个说不上和睦,甚至互相看不对眼的人突然被告知彼此之间有段姻缘,若不履行便会要命,脸色都不会好看。
谨慎地纠结后,殷停觉得还是自家小命要紧,他盯着向后飘去的流云,重重叹了口气,
“祝师兄,咱们打个商量,都是大好年岁,都不想死是不?若你能一直维持女相,我就委屈委屈,勉强认了。”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见祝临风不说话,殷停瞥了眼他的侧脸,劝道:“可别拿小命赌气,我便罢了,师兄这等人杰若枉死岂不可惜?咱可以做名义上的……”
祝临风突然开口:“我对这副样貌厌恶至极,”他表情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生来不能修行,寿数仅在七十,只能行此阴阳转和之法延寿。我不怕魂销骨立,只怕短短数十载寻不到入道之门。”
殷停见过傲慢的、造作的、不可摧的祝临风,却唯独没见过他这样,平静中流露出的黯然。
他心里堵得慌,暗骂老天爷不懂事,这都叫什么事,不想修行的能修行,想修行的却偏偏不能修行。
真是操了。
第37章 祸从口出
“啊!”殷停发出声短促的惨叫,捂着漏出半边屁股蛋的破烂外衫,在间类似供堂的屋子内,上蹿下跳地躲藏一柄飞剑。
他一个闪身钻入供桌底下,那飞剑只是凭借储存在符阵中的法力驱使,并没有灵智,转不过化竖为横的弯,只会死脑筋地撞供桌。
桌上摆的三清神像和祖师排位摇摇欲坠,殷停揪着供布,冲不远处站着的一个里间绣腰襦,外间罩流苏比甲,手掐剑诀,且眉宇间透着怒容的“少女”声嘶力竭地喊道,
“祝临风,祝银凤!你看清楚这上面摆的是什么,你要欺师灭祖吗!”
祝临风丝毫不为所动,口齿清晰道:“若不是你钻入供桌,便不会有飞剑劈桌,即使真冒犯祖师三清,也是你殷停之罪。”
“我且问你,出不出来!”
飞剑唰一声,削掉块桌角。
好一手诡辩,殷停气得咬手绢,却也碍于飞剑凶威而敢怒不敢言,只好视线下移,对着屋中另一人求救,
“姜太平!你在看戏吗?”
供桌前摆着三张蒲团,左右两只皆翻了个七零八落,只最中间的姜太平跪了个呆若木鸡。
闻言,她像猛地清醒过来一般,向殷停递去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随后紧紧闭上眼,凭感觉拽住了左手边,正踩在蒲团上的祝临风的裙角,睫毛抖了抖,鼓足勇气为自家师兄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