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叠宣用尽,殷停才回过神。
“一,二,三……”他数着自己成功描写下的符文,兴奋道:“师兄,居然描下来三张!”
秋珩正在收拾案台,闻言笑道:“日后勤加练习,完全掌握指日可待。”
捧着宣纸,殷停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心中对倾囊相授的秋珩很是感激。
“秋珩师兄,日后若有师弟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殷停帮着收拾案台。
秋珩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殷停,很快又侧开眼,不过一息功夫再次转还,嘴唇欲言又止地碰了碰。
殷停会来事,当即出声问道:“师弟方才说的,让师兄有话尽管开口,师兄莫不是没放在心上,还是觉着师弟修为浅薄,帮不上师兄的忙?”
他故意板着脸。
秋珩急赤白脸地说:“师兄怎如此作想!真真折煞小弟。”
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听闻师兄有上古符文的拓本……”
“这有何难,”不得他说完,殷停便满口答应,转身走到墙边木架旁边,取下一只贴满符箓的檀木箱子递给秋珩,“拓本尽在此处。”
殷停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痛快,一则是秋珩帮了他老大的忙,他不愿欠了秋珩。
二则是,身为修仙界小白,他错误地认为上古符文不过是被通用符文取代了的过时玩意儿,给别人看去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秋珩还算他半个师兄,也不算外人。
他这错误的认知其实是来源自余明,两月前,余明将他和姜太平唤去思源堂,从鸡圈里翻找出了两只檀木箱,让他们带走,旁的一句未曾说。
殷停真心没觉得现在还沾染鸡屎臭的上古符文有什么大不了的珍贵。
放在他这儿也看不懂,徒留吃灰,不如交给秋珩,叫他和那些个鬼画符的纹路混熟了,也好教自己。
殷停心里的小算盘啪啪响。
不知是不是拓本太重,秋珩接过木箱时手抖得厉害,颤抖浸染了他的嗓音,
“师兄大恩,珩没齿难忘。”
殷停没大在意,秋珩走后,他便打了个哈欠,寐下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殷停每日被拘在桃林,终日伴他的只有三百六十五个符文。
他已是烦不胜烦,心火甚旺。
近几日来送膳食的童儿唤作秋芽,年岁尚小,颊上挂着奶膘。
殷停捧着碗,大咧咧岔着腿蹲在院子里,边吃边问:“怎么不是秋珩师兄来送饭了?”
说来,他大略有十日未见过秋珩。
他没滋没味地扒着白米,心里却觉得秋珩不够义气,自己每日里煎熬着,他却不知何处快活去了。
左右他们都能离开抱朴斋,出不去的只有自己。
他心烦,看什么都不耐,往日芬芳的桃花,如今看来竟是片俗气的粉。
必须想个法子出去,再这么关下去,小爷指不定就变态了,殷停转着筷头想。
“珩师兄告了假,我也找不见他。”秋芽十分拘谨,说话时埋着头,不敢看殷停。
殷停眼珠子一转,一股坏水在肚里翻涌,他眯缝着眼,笑得活似只黄鼠狼,
“秋芽师弟,我见斋中也未开火,我们每日里吃的饭食打哪儿来呢?”
秋芽像只浑然不觉的小兔子,乖巧地说:“我每日会到后善堂取来。”
殷停故作困惑,“但我听说,后善堂在外门,而内外门中有一道阵法结界,又该如何穿行呢?”
“用这个,”秋珩有问必答,摘下自己悬挂在裤带上的腰牌,递给殷停,羞涩地说:“携带此腰牌者便能于内外门间畅通无阻。”
殷停接过看了看,没事人样递还给他,
“师弟,我见你额心见汗,不如在我房中稍作歇息,再打道向执事回禀吧。”
秋芽面露迟疑,“这……”
“就这么定了,”殷停起身,拉着他往屋里走。
秋芽从小长在仙门中,性子纯真,自然抵不过满是心眼子的殷停,被他强拉着进屋坐了。
殷停借口给他倒茶,转进内室,把从凡间带来的蒙汗药倒进茶水,他怕倒多了被尝出不对味,因此只加了一小指甲盖的白粉。
秋芽丝毫没有怀疑,端着茶碗一饮而尽,对殷停腼腆一笑,“殷师兄,你人真好。”
殷停心一梗,僵笑着说:“只有师兄好?”
秋芽年岁小,不一会功夫药效便上来了,他揉着眼睛,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还在坚持说话,
“珩师兄也好……他说……说我像弟弟……”
“师兄,我有些困……不……不能睡,我还要找珩师兄,珩师兄在哪儿?”
殷停只当他说胡话,没多在意,揉了揉他的包子头,说,“睡罢,待会儿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