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余明已连连摆手,说:“师弟我洁身自好三百余年,何来这么大个孩儿……”
姜太平羞红了脸。
那厢师徒见面,舐犊情深。
这厢,被晾在一边的刘鹏红了眼,凑在殷停身边压低声音说:“这姜太平好没意思,咱哥俩一路上对他掏心掏肺,百般照顾,他却一句实话也未曾跟咱说……”话里的酸味直熏鼻子。
殷停翻了个白眼,心说,谁和你是哥俩。
他心里本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见到刘鹏这副写满妒嫉的丑恶嘴脸,他突然便宽心了。
嫉妒使人丑陋,他颇为同情地看了眼刘鹏挤在一起的五官,而后匆匆撇开视线。
见他不搭腔,刘鹏自己说着也没甚意思,闭嘴不再说话了。
被晾了足足刻钟的哥俩,终于重新在三位师长眼里挂上了号。
掌门向他们走来,温声细语道:“怠慢两位小友了。”
刘鹏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殷切地上前接话。
“两位小友既入闲隐,于情于理该有师长引导护佑,不过我派门人甚少,不讲师择徒的旧规矩,而是由徒择师,便在我等三人中,选上一位合你们眼缘的罢。”掌门指了指自己,又依次指余英,余明两人。
这么开明?殷停颇为意外,行礼道:“弟子谢过掌门。”
“谢过掌门!”刘鹏更是喜得满面红光,眼睛直勾勾盯着掌门看,视线热切得几乎冒出火星子。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时,一道冻人女声传来,
“师兄,这刘展翼的祖上和我有些渊源,就让他拜入我门下吧。”
刘鹏僵了,殷停偷笑,叫你胡攀关系。
掌门含笑道:“不好辜负师妹美意,”他转头看向刘鹏,“展翼,你可愿意?”
刘鹏哪敢说不啊,只能心里哀嚎,面上挤出笑脸,跪下冲余英行完大礼,同姜太平一样,站在了自家师父身后。
只剩下殷停了。
“殷停,上前来,”掌门唤道。
殷停走到近前,乖顺地低头垂眼,心里却盘算着该选谁当便宜师父才好。
余英首先排除,殷停总觉得她对自己不怀好意,指不定想要自己命的人里也有她一个。
然后是……唯一正经人掌门……殷停向来怵这类亲和的领导人。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余明道人。
此人瞧着不大正经,不像是个会严厉苛责弟子的,而且他已收下爱徒,未必会搭理自己,正好清闲混日子。
殷停定了主意,在掌门开口询问的瞬间,脱口而出道:“弟子仰慕余明师叔风姿,不知师叔可愿收下弟子?”
话音一落,他差点咬掉自己舌尖,说这么快岂不是很得罪人?
他急忙开口描补,“弟子愚钝异常,不敢奢望能投入掌门和余英师叔门下……”
但掌门却未曾在意,而是对余明道人说道:“师弟你听见了,这孩子选了你。”语气带着隐隐笑意
正如殷停私心里称呼余明为酒蒙子,余明也不见得就待见他。
余明道人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走近殷停,手搭上他的肩膀,“你资质愚钝,不敢奢望掌门师兄和英师妹,却能奢望贫道。”
“意思是贫道在你眼里是个愚钝的夯货,和你是烂锅配烂盖,天造地设一对了?”
刚经历一番生死的殷停还没喘匀乎气,便又陷入了空前的危机当中——他好像还未进门就把未来的便宜师父给得罪了。
余英道人从鼻孔里哼出声轻笑,晲了眼新鲜出炉的师徒俩人,仿佛他们是什么蛇虫鼠蚁扎堆一般,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烂锅配烂盖,明师兄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刘鹏捂着嘴偷笑,姜太平则朝他投来担忧的视线。
殷停活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关键时候还是掌门贴心地出来解围,“师弟,你徒儿年岁小,说差了话也是有的,他非是有心,你莫要太过计较。”
这句徒儿,算是把烂锅烂盖的师徒关系坐实了。
余明道人换上副和蔼的面容,“略作玩笑,徒儿莫要介怀。”掸了掸殷停肩上的灰尘,他收回手,背过身。
见状,殷停松了口气,试探着唤了句,“师父。”
见余明道人没出声,殷停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
当即跪下叩首道,
“弟子殷停,谨叩师父安康。”
第17章 传闻中的师兄
“你还有位师兄。”
听这句话之前,殷停被单独带到了石殿东南侧的静修室中。
唤他在众人离开后单独见面的人是掌门,尽管掌门未曾细说,但他心里却涌现出强烈的预感,这一切和麻烦精,和唤生铃有关。
悬在头上的闸刀终于落下,那一刻,殷停竟觉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