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和她都未曾收传人。”祝临风道:“到底为何……”
他看向殷停,道:“太平她主意越发大,心思也深,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尽管祝临风如此说了,但殷停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自家回忆里那个贪吃、胆小、怕死,遇事法宝一喊救命,二喊师兄的太平同祝临风口中的主意大,心思深联系起来。
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人。
“那茯苓能被师兄和太平一齐看上,想必是个难得的良才美玉。”殷停道。
祝临风用“瞧你这个俗人”的眼神瞥了殷停一眼,说:“太平为何瞧上她,我虽不知。我收她却不是因为俗人眼中的‘资质好’。”
这个“俗人”将殷停也一并损了进去。
殷停也不恼,问道:“那是为何?”
“吃甜食齁着了,便让选个格外苦相的进来,看着解解腻。”祝临风回的理所当然。
殷停:“……”
这位茯苓当选的原因居然是苦相,可不能叫小姑娘知道,不然真造孽了。
“太平难得与我张回口,倒不好推拒,不过她身上的因果……”祝临风沉吟了一阵,拿下巴点了点殷停,“等回京,你把当太平徒弟的危险同那小孩说说,说得恐怖些,将她吓怕,这样我也有由头拒了。”
只听祝临风这样说,殷停就明白了过来他和太平如今的相处模式——互相的尊敬不乏,亲近却远了。
若是还在门中当弟子的时候,姜太平想要祝临风个什么东西,她都先塞嘴里,沾上一圈口水,祝临风嫌恶心,便都给她。而祝临风若是不愿给,一道眼风扫过去,一句话放出来,直吓得姜太平像耗子。断不会像今天,一个郑重其事地传消息来问,一个推拒也得弯弯绕绕。
自己离开的真是太久了。殷停心下黯淡。
“别急着推拒,关于太平身上的因果,我或许有法子。”殷停道。
“你还不死心!”祝临风一听这话就像是被点着的火药桶,“蹭”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师兄,你先别急,听我说。”殷停连连摆手,以示自己的无辜,“是另外的法子。”
祝临风将信将疑地扫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一是让太平舍了修为,再做凡人,因果却不会纠缠凡人。”殷停竖起一根手指。
“这断然不行,”祝临风立即否认道:“以她如今的处境,若是自行舍了修为,无意于自寻死路,且不提魔道威胁,便是姜国内的隐患,都会让她立刻尸骨无存。”
说着,祝临风看向殷停,等他接下来的“二”,他可不认为后者只说得出如此蠢、没有可行性的话。
“二,”殷停竖起两根手指,说:“其实昨日起我便在疑惑,太平身为半边天下的共主,被因果缠身不让人意外,”他看了眼祝临风,“可为何师兄却安然无恙,按理,师兄也该担一部份因果的。”
祝临风一愣,随后掐了个诀,如梦似幻的心意剑缓缓浮现,“难道是?”他显然也想到了。
“正是心意剑。”殷停颔首道:“仙器的真灵飞升,留下的躯壳也蕴含有一部分‘超脱’真意,这凡间的因果沾不得身,正是仙剑替师兄拦下了因果。”
“心意剑认了我的主不可转让,但若能替太平也寻一把仙器,”祝临风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堪虚剑在剑宗,这个不成,渡人琴也在剑宗,或能借出来,如何叫仙器乖乖认主却是个问题,”说着他瞥了眼自家的心意剑,好似颇为嫌弃,心意剑立即不满地“嗡”了声,使气性隐没了剑身。
祝临风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盘算:“八荒矛被魔道夺去了,不若抢回来,要是不肯认主,收拾起来也不心疼。”
殷停听得心里发毛,还真怕他说干说干,立马就要和魔道做过一场,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这事,当即打断道:“何必舍近求远,我们手中有更当用的。”
说着,手在戒子上一抚,一道流光射了出来,浮在两人正中,通体如温玉,形状似长勺,其上留有七颗凹槽,勺柄两颗亮着黯淡的微光起来,正是北斗圭。
“人皇玺。”祝临风盯着北斗圭上亮起的两颗星子,道。
“正是人皇玺,”殷停说:“昔年上古,人皇铸人皇玺斩八方大妖,无数荒妖饮恨,铸下如此伟业的人皇,难道只是凡人?”
“自然不可能。”祝临风眉头一皱,道:“人皇当时背负的因果何止百倍于太平,可却未曾有哪本官史,野史记载人皇是死于因果反噬,难道?”
“人皇玺是神道至宝,神生于民,人皇玺亦生于民,”殷停道:“虽不和仙器一样有超脱特性,因果不沾身,却能主动吸纳因果,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