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殷停紧张万分的眼神,祝临风摇了摇头,说:“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食言,只是我希望你有事也不要瞒着我。”
语气不轻不重,却叫殷停坐立难安。
他确实瞒了许多事,可桩桩件件,哪一件是能说的?
是他堪比地沟老鼠人人杀之后快的外魔身份?还是和弄碎分魂定神盘?亦或是他和褚寂,魂灯?
若是真和祝临风坦诚相见,恐怕第一个要杀自己的就是他了。
见殷停装起了哑巴,祝临风低头看向姜太平,问:“掌门同你说了些什么?”
姜太平不像殷停藏了一肚子秘密,她就连贴身的小衣都是祝临风替她选的,自然无有隐瞒,扳着手指头数道:“师伯叫我不必害怕,不论师父如何,我们永远都是门下弟子。”
祝临风:“还有呢?”
“还问我这一路可吃了什么苦,”姜太平一拍脑袋说:“还问我在虚为天中是不是得了什么东西。”
殷停心中一突,抢话道:“你可说了?”他动了动嘴,无声地说了个词,看嘴形正是人皇玺。
祝临风也向她看来。
姜太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攥着手指,说:“我听师父的,师父没了我听师兄的,师兄不叫我说,我谁也不说。”
殷停这才松了口气,扫了眼姜太平,接着看向祝临风,示意两人单独谈谈。
祝临风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道:“你将她当小孩,事事避着她,这是保护她?别忘了,太平亦是修行中人!”
殷停被说得哑口无言。
姜太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好师兄方才竟是又要将她支开,顿时扒住了殷停的大腿,以示自己绝不离开的决心,
“你们商量什么,我也要听!”
“行行行,”殷停妥协。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师父送我们去虚为天是为了将人皇玺交给我们,匾额上留言叫我们防备着掌…”殷停将掌门二字含糊了过去,不自在地接着道:“师父宁愿被逐,也要如此行事,定然是有原由的,我们不好轻举妄动坏了他的筹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师父,问个清楚。”
“你见他时,他可还说了什么?”祝临风问。
“呵呵,”殷停冷笑了两声,学着神棍的模样,口吻欠揍:“时机未至。”
“倒像是师父说的话。”祝临风亦是冷笑,“他将我们全蒙在鼓里,弄这虚虚实实,神神鬼鬼的一出,真当我揭不破鼓面?”
殷停觑写祝临风的脸色,心里默默给师父上了三柱香。
祖宗真上火了,您可自求多福罢。
“我觉得掌门也是在找人皇玺。”
姜太平突然插嘴道。
此言一出,祝临风和殷停两人对了一眼,皆是沉默,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
按理说,将人皇玺交给掌门也不是坏事,除了神道中人,人皇玺对修士并无大用,顶多算来头大些的收藏品。
可因着师父周折繁琐的托付,他们却不好将人皇玺交出去了,只能捏着鼻子将烫手山芋藏起来。
殷停话锋一转,显得忧心忡忡,看着祝临风说道:“惑心咒这事没完,还有丹涯子那老牛鼻子,费心费力的将我们弄到手里,居然这么轻易就将我们放了,师兄,我们不能马上离开吗?”
祝临风低头看了看小脸被吓得煞白的姜太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对殷停说:”我们身上的嫌疑尚未洗脱,走不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你疑心重,事事总先想到最坏,对谁都彻底交不了心,这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我希望你至少能多信师父些。”
殷停被说得摸不着头脑,他何时不信师父了?
祝临风定定地看着他,掷地有声道:“若掌门不可信,师父决计不会将我们留在此处。”
殷停一怔。
祝临风牵上了姜太平的手,对殷停淡淡道:“你好生准备明日的论剑,别给师父丢人,也别给我丢人。”
……
溪止山在当地百姓眼中是座颇为神秘的仙山,山上烟气终年缭绕,树木花草也生得格外葱郁,可这山上却像生灵禁行似的,连声鸟叫都听不见。
也有柴户屠夫眼馋山上的资源,觉得放置宝山不闻不问,被莫须有的灵异传说吓退,也太过窝囊,活该穷苦一辈子。
便有邻村几个大胆的,在老屠户的带队下,组了个先头队,朝山中探路去了。
这一去却是七载不知所踪,直至于山下村落被兵乱流寇冲得死的死,逃的逃,那伙失踪了七年的人,却像是丢了魂似的突然出现在山脚。
发现他们的人吓了一跳,只觉是白日见鬼。
后边这事惊动了官府衙门,朝廷派来官差,将几人带走,严禁民间再靠近溪止山,显得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