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只好先放过这死猪,日后再水磨工夫,总有他撑不下去的一天。
殷停涣散的神思一敛,意识回到躯壳中。
他往天上扫了一圈,只见此时情形越危险,隐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他隐晦地瞥了眼沉眸思索的祝临风,将想说话的念头压住了。
毕竟天上的大能可不是摆设,若是他敢开口,这话根本瞒不过大能修士,反倒成了不打自招,脏水洗也洗不干净了。
据朱幸所说,那力士是先被惑心咒蛊住了心神,而后被一道外来的生魂抢占了自身的灵台,自身的真灵早已烟消云散,此法不仅隐晦,更和魔道的阴毒手段没有半分干系,若非清楚惑心咒就里的人,一时半刻决计参不透三昧。
可惑心咒毕竟不是秘密,丹涯子也不是吃干饭的,早迟会弄明白缘由。
一旦想到事情出在惑心咒这门闲隐门精通的咒法上,那他们这行闲隐门出生,还恰好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弟子,就算身上长满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殷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们这一行人,只怕是要被架在火架子上烤了。
丹涯子将齐掌门的话思量了一通,虽大半是推脱之言,却也有几分道理。
他目光下压,落在佯装镇定的祝临风身上,里里外外将他查验了一番,正当神识想探入他腰间悬挂着的芥子佩时,一道凶暴的剑气凭空生发,在没有剑主的御使下,竟生生将让的神识如劈线似的,劈得四下飞扬。
众人只觉得凭空起了道怪风,冷嗖嗖的,祝临风的感觉尤为明显,若有似无的窥伺视线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隐约猜到视线的主人,却忌惮着不敢作声,只藏在大袖下的手指悄悄攥紧了。
无功而返的丹涯子轻“咦”了声,眼中滑过道精光,一道更为强盛的神识朝祝临风压了去。
齐掌门自然也察觉到了这道神识,虽诧异丹涯子身为万象真人,怎会对小辈下此重手?转而又想到丹涯子的闺女尚且不知所踪,定是迁怒了。
他不犹觉得怜悯。
其实在他心里,就下边那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崽,哪来的能耐和魔道搭上关系?若非是为了开罪,加之小崽子的师父人品有瑕,把人抓住了关口,他也拉不下脸把这盆脏水往晚辈头上扣。
大势加身,身为欺压的中心点,祝临风只觉得造了天地的反一般,全身的骨骼都快被加斥的重力碾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鼻孔中流下两道猩红的鲜血,耳窍中也有血迹渗出,眼看是受创不轻。
连带着他身旁的殷停三人,也成汹海面下被拍扁的游鱼,全身只能挤出转动眼珠子的气力。
殷停看着祝临风在无妄之灾下苦苦挣扎,而他却因自身的孱弱无力,只能坐视大能肆意施展手段,凝滞的视线从祝临风嘴角的殷红上艰难地移开,他深深看了眼居高临下的丹涯子,将此人的形貌神态在心中拆解了组合千百次。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祝临风会被这道神识给压成重伤时,一道清越的剑鸣却凭空炸响。
——嗡!
不知所起的剑鸣堆叠成一山还比一山高的浪潮,将压来的神识轻而易举地打了回去,来时汹汹,去时退避三舍,丹涯子竟被自家的神识给打得倒退一步。
“这?”
齐掌门一时看看狼狈得不行的祝临风,一时看看后退的丹涯子,目光最后被一柄突然出现在天际的,如梦似幻的场剑虚影给惊得变了声,
“这是仙……剑?”声音充斥着不敢置信。
丹涯子平复下涌动的气血,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落在了祝临风身前,竟像是忘了自己方才以大欺小的行为般,笑着搀扶了祝临风一把,说:“可是临风?你竟长这般大了,你幼时你师伯曾带你来老朽府上做客,可还记得?”
说着,他指尖弹出道清气,将祝临风一身凄惨的伤势治了个八成好。
祝临风自然不会因丹涯子一时的卖好就将他视作好人,他明白丹涯子的态度变化是为了什么,准是因为突兀出现的仙剑。
尽管心中对这脸皮子都快耷拉到地上去的老道没好气,但形势比人强,便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师弟师妹,他也要将这口恶气咽下去。
他强行挤出个笑脸:“真人贵安。”
丹涯子笑着应了声,接着看向莫摇光,也是说了几句长辈该对晚辈说的话,殷停和姜太平却被他视而不见的略过去了。
然而,此时殷停却生不出丝毫被慢待的怨气,他始终低着头,不叫压不住的杀意在自家羽翼未丰时被老道察觉。
倒是历来心细的姜太平发现了端倪,她局促地扯了扯殷停袖子,殷停朝她看了一眼,无声道:“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