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线似是互为仇敌,如盘踞在神龙身上的两条蟒蛇一般,时时刻刻都在以最酷烈的姿态在厮杀。
玄黑之蟒在厮杀中逐渐占据上风,腹下长出两只爪子,将蔚蓝之蟒死死按在了原地,同时一丝一缕的青气被从青色气柱中扯了出来,注入黑蟒体内。
蓝蟒奋然一搏,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声,两条大蟒再次撕咬在一处。
而除了这三道线,还有另一道红得几乎滴血的线异常瞩目,只因它一头系在祝临风小指上,一头却系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殷停疑惑地晃了晃手指,所有的线都如一场幻觉吧,消失无踪了。
他顾不上深思考,暂时压下疑虑,看准方位,带着祝临风飞向悬在头顶的宝车上。
那里正站着个眼巴巴望着他们的人,殷停眼前又是一晃,竟然看见那人手指上同样系着一条更虚幻的桃粉色的线,而线的另一头就飘在祝临风身前,求偶的大公鸡似地摇晃来去。
殷停看他的眼神陡然一利。
小伙子,你怎么回事?
齐至言眼睁睁看着祝临风被他那素未谋面的师弟抱了上来,看师弟的眼神同样不善了起来。
小师弟,你怎么回事?
第99章 五阳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电光石火,火药味呛鼻。
祝临风却心大得很,半点没想到理应初次见面,又是装模作样惯手的两人,竟一个照面便互相看不顺眼了起来。
他此刻惦念的唯有一件事——自个儿的面子。
一时糊了脑子的急迫心情消散后,他后知后觉地品品出自己方才跳下去寻殷停的行径很是跌份,像多急不可耐似的。
他既唯恐殷停发现自己在他心中有些份量而蹬鼻子上脸,又不愿折损自家超然的姿态。
“脏死了,”他板着张臭脸,甩了甩袖子,将殷停推开了,往后退了退。
他本就站在殷停和齐至言的中间,势必是要挨其中一人更近些的,这么一退自然就靠向齐至言去了。
齐至言眼神一亮,嘴角勾起抹浅笑,落在殷停眼中几乎等同于挑衅,他气了个仰倒,伸手拽住祝临风的手腕子,姿态颇为强硬。
他冲齐至言回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终究是男人明白男人,那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他一看便知,无非是想勾搭上自家师兄,做那鱼跃龙门的腌臜货。
呸,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
他眼珠子一转,看着齐至言,说:“这位道兄,初次见面,在下有理了。”
论装模作样,齐至言也不遑多让,掐了个比殷停更彬彬有礼的笑,微微顿首道:“想必道友便是余明真人高足,静清师弟了?”
殷停险些被他的不要脸气歪了鼻子。
呸,谁是你师弟?
你来就随我师兄的辈分唤我师弟,是打定主意要入赘我闲隐门了吗?
没门!
“在下九聚门齐至言,久闻师弟大名,蒙天之幸今日总算得见了,”他对祝临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献了个殷勤,“这都是多亏了道友。”
祝临风正在废力地拨弄殷停钳制他的手,闻言,颇为矜持地将这句恭维收了下了。
在他心中,这世上所有赞美之词,他都是当得起的。
殷停听得牙酸,愈加得不肯松手,鉴于祝临风不配合,他干脆两只手一起用劲,将祝临风制了个严严实实。
祝临风正盘算着,要不要给殷停这个狗胆包天的玩意儿加深下门中规矩——天大地大师兄最大,却听殷停突然挤眉弄眼地冲齐至言说道:“齐兄,你莫看我师兄是个好颜色的,实际却是个带把的兄弟……”
“殷停!”
话尚且没说完,已被祝临风喝断,他眉眼带着薄怒,索性也不再顾及着家丑不可外扬,彻底将这“师兄弟不合”的家丑倒了个干净,撩开裙脚,干脆狠利地蹬在殷停膝盖上,将他仰面踹下了宝车,径直掉下了云层。
“啊啊啊啊!”
殷停惨叫连连,有道是香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他已是得了其中真味,在空中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才勉强唤出了木剑,颤巍巍地稳住了。
祝临风朝他掉落的地方瞥了眼,确认他没摔成肉饼后,淡淡收回视线,对齐至言拱手,说道:“师弟无状,冒犯了。
”
“想来是静清师弟有所误会,”齐至言表现得颇为大度,说:“误以为我是个只看皮囊的浅薄之辈,遂同道友亲近。却不知我同道友是一见如故,天性使然,无关乎男女的。”
这话说得暧昧,便是祝临风那铁打的心,也稍微察觉到些苗头,他蹙了眉蹙,正要开口说话,又听齐至言又道:“道友托我打听的妙音仙草,却是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