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211)

修为不那么高深的便化身硕鼠,一个接一个的在地下打洞,不出十年,便将好好的风水宝地嚯嚯成了如今的荒芜模样。

失去生命力的土壤衰败成细沙,狂风卷着沙,将天地都渲染得腥黄。

如今九野原除了少许仍在钻上钻下试图捡漏的散修,已久久无人造访了。

殷停委实想不到他那修了仙也凡心不死,最爱往红尘风月中钻的师父,会在这个鬼地方。

凝目望去,寂寥的黄沙地中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找不见。

殷停忍不住腹诽:莫不是卜算修士诓了他,师父压根就不在这里?

但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打算,只好压着杂乱的心绪,无头苍蝇般一头扎进了漫天的黄沙。

日头升了又落,许是九野原荤黄,白天与黑夜的界限不再分明,模糊了时刻的概念,殷停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过去了几天,具体几天却说不上来了。

就在他信念动摇,将要放弃的时刻,永不断绝的黄沙突然像听了号令一般,乖顺的服帖在了地面上,天空展露出许久未见的蔚蓝色。

一条通向不知名出的狭窄青石板路突兀地出现在足下,似乎是在引导着他去到一个地方。

走吧,沿着这条路,终途有你想见的人。

殷停缓缓行在青石路上,只觉两侧的丘陵地如飞速弥漫,占据了整个视野,又在退潮时无声无息退后的海浪一般,在沉默中模糊了身影。

待回神,眼前天地已变。

路的尽头是一间草庐,穹顶是终年不受日照的灰白,色调仿佛暗了两个度。

草庐之前是延伸而出的成片的坟茔,几乎望不到头,恍如濒死的蝴蝶,色彩凋落又深陷泥地的透明残破蝶翼。

每座坟茔前都立着青石的小碑,小碑上没有记载生卒年月与逝者名姓,只生长着一株白色的小花。

往后推移,每个碑上的小花数目依次增加,一朵,两朵,三朵,到最后,小花簇簇,几乎将石碑藏了起来。

第一座坟茔前,背对站着一个人。

足青近黑的长袍,腰上系着草绳,一头黑发胡乱用草绳扎着,时不时翘出几根不听话的,略显潦草。

殷停立时就认出了此人——师父。

他无声地唤了声,怔怔地定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近该退。盈满胸腔的话语也像是塞住了,堵在喉咙里,堵得他眼眶泛酸。

“傻站着作甚,不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余明转过了身,他原本炯而亮的眸子,像是为了和这方天地合拍一般黯淡了下去,唇周生了圈疏于打理青色胡茬,一见殷停他刻意将背脊挺了挺,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殷停眼眶瞬间红了,他脚步沉重地走上前,唤道:“师父……”

“暂住,”刚唤了声,便被余明借截了话,“虽说是久别重逢,但先不急着亲热,功课可不能忘了,为师要先考教你一番,你外出寻药算算也过了大半年,可有什么成效?”

余明板着脸,像个铁面无私的阎王,好似殷停拿不出成效来,便要将他活吃了去。

满腔的多愁善感被噎了个半死不活,殷停一时失语,好半晌才回过神,将搜罗的灵药从戒子中倒了出来。

九冠凤头云芝,只这一株独苗。

殷停暗暗觑着余明脸色,心中很是忐忑。

说来惭愧,出行大半载,却只得了这么一株可堪用之物,就这还是朱幸死后从他的妖府中趁火打劫的呢。

惭愧了一半,殷停突然醒过神来,若非被师父背刺,在虚为天中蹉跎了岁月,他指不定已经找齐全了呢!

如此一想,他瞬间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底气也足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师父斥问他为何怠慢,他就顺势问外间传言是否为真,师父真的褚寂无媒苟合?

这词用得好像不对?

在殷停贼眉鼠眼的打量下,余明的神情却始终平静,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你保存的方法太过粗暴,这株灵材药效已流逝大半。”

说着,他手指翻飞如蝶舞,一道接一道的法印被弹了出来,形成透明的气泡将九冠凤头云芝包裹住,接着他像不知道殷停来意似的开口道:“地药不急,可慢慢寻去。天时之药只出现在固定的三处,也跑不了。剩下的唯有人药,你得了几味了?”

殷停诚实地摇摇头,意思是一味都没得。

余明不出所料地笑了笑,一拂袖,地上出现个足有半人高的大水缸。

殷停好奇地看了看,只见水缸中数百只灵动的半指长的小鱼正在欢快的游弋。

这些小鱼的花纹颜色各有不同,有的是半透明的,混杂在水中难以辨认,有的则是漆黑如墨水,十分扎眼,更有像进过染缸的,五颜六色齐齐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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