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耳边传来玉碎的颤响,殷停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外跌,下意识地攥住了祝临风的手腕。
突然起来的天光刺得人闭眼,殷停贪婪的吸食新鲜空气,味觉中传来的湿润,让他意识到周围可能有水源。
待眼珠的酸涩感稍褪,他先往四下打量。
身边是大口喘息的祝临风,他们手边落了只碎成两半的,拳头大小的琉璃珠子。
他们似乎就是从这珠子中出来的。
珠上断口平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劈开的,是谁救了他们?不对,又是谁要害他们?
腾起这两个念头,他怀着寻求解答的心情向前望去。
身前是一汪望不见边际的蔚蓝湖泊,像一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和煦的微风夹杂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令人心旷神怡——个鬼!
殷停的警觉瞬间达到巅峰,在经历漩涡之后,见他们没死的幕后黑手出来给出最后一击才是合理发展,愈像这样风平浪静,反而愈显得诡异。
就在他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间隙,耳边突然传来祝临风的声音,
“看那里。”
他侧过头看向祝临风,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湖心。
那里有一个人临波而立,离得太远几乎看不清面貌,但隐约能看清,那人身量极高,手中持着一柄类似于鱼竿的细长物体。
那人足下凌立的湖面,反射着灼目白光。
似乎是察觉到殷停和祝临风的视线,那人冰冷彻骨目光直直向两人看来,足下飘逸一般,在湖面上掠起波纹,随着他移动,白光渐近,传出喀嚓的接连不断的响动。
殷停这才看清,那居然一条冻结湖面而成的白道。
凝水成冰的人于殷停一丈远外的冰道上站立。
他一头银发披肩,直直长至脚踝,肌肤如雪般透白,在阳光下如光洁无瑕的白璧。面上覆盖一条白绫,几乎遮住了自眼睛起到鼻弓的四分之三面部,只留出锋利唇线。
他手中所持也不是鱼竿,而是一柄造型古怪的细剑,长足有人高,宽却只得两寸,剑身上蜿蜒着如冰霜一般的暗蓝纹路,剑头也不像其余长剑一般做成尖利形状,而是平整的方形。
与其说是一把剑,不如说是一根长杆。
殷停对这种造型的剑能不能砍人持怀疑态度,若是让他上去挥舞,恐怕还没摸到人,剑就因为无法承受力度而折断了。
之所以肯定这是一柄剑,而不是一支更符合认知的鱼竿,是因为殷停看见了剑柄上挂着的剑穗,以及铭刻在剑身上的两个符文——鸣寒。
鸣寒,鸣寒,怎么像在哪儿听过,殷停冥思苦想。
“谢白,”祝临风讶然出声。
“对了!鸣寒剑主!”
殷停猛地想了起来,曾经刘鹏给他看过的小册子上,记载有这位高人,说是逍遥剑宗当代鸣寒剑主,还是劳什子第一美男。
本着说不准就要死了,多看一眼吃看不了亏的想法,殷停定着眼朝谢白仔细打量。
边看边想,脸都被挡完了,这算什么第一美男!
祝临风强行按着他的后脖颈,将他往下压,压低声音道:“眼睛不想要了?这位剑主素以心思叵测,亦正亦邪闻名,修为又远高于你我,若你再用这起子轻佻眼神看他,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你不得!”
“自己找死就算了,别拉着我一起。”
索性那位谢白似乎没在意殷停这等行小人物的打量,间或说他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
被白绫覆盖着的眼睛转向一个方位,那是殷停和祝临风背后偏西方向的一棵矮木。
目之所及,冰凌铺地,转眼间周围的一片树木都被冻成了冰天雪地中的点缀,青白冰霜甚至蔓延到了殷停身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出来,”谢白望着那个方向,平静地说了句。
一息之后,在暗中藏匿之人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躲无可躲,于一处漩涡中现出身来。
殷停以余光窥视。
新出现的人方鼻阔目,体量健硕,额上有一个圆形大肉瘤,头上总着道髻,穿藏青道袍,足踩云履之靴。
此人甫一出现,祝临风目光一沉,顿生出果然如此之感——余冲。
目光在余冲和碎成两半玄水珠上流转,他已对先前发生的事有了推测。
余冲不知何时从门中脱困,一路尾随他们至今,在第二次刀剑之礼,师父无暇他顾之际悍然出手,将他们困入玄水珠中,想让他们溺闭而死。
不知为何却遭遇谢白,将玄水珠破坏,这才让他们得已脱困。
虽不知谢白是恰巧路过,顾念同为正道之义出手,还是率性而为,总之谢白不是和余冲一路的,至少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