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眼睛!啊——”
匕首再度划过颈间,撕心裂肺的惨叫戛然而止,那汉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脖子处鲜血喷涌,双眼处是两个骇人的血洞。
姜凝俯下身,将就着他的衣服把刀擦干净,闪身进入空间,离开了此处。
临时起意的谋杀案向来难以侦破,她先前跟此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更何况现场没有任何线索,就算尸体摆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回到客栈,姜凝躺上床,一时有些难以入睡。
柳明安现在在做什么?
见到兰絮,她该说些什么?
思绪纷乱,搅得人心神不宁。
而京城另一处的柳明安,也在这个时候看着眼前的老夫人叹了口气。
“您认错了,我不是青至。”
柳明安说完,扯回自己被拽着的袖子,对着身后的楼白离和楼涟誉拱手施了一礼,而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青至!”
老夫人欲追上那翩然离去的青年,楼涟誉和楼白离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好声好气地劝着。
“娘,他不是青至,您回屋休息吧。”
“祖母,您又认错人了,言翠,话翡,带老夫人回房!”
两个丫鬟正要上前,老人却一把拂开了她们的手,神色凄哀,眼中半是糊涂半是清醒:“他不是青至,那他是谁?他为什么和青至那么像?”
楼涟誉面色平静地答道:“是我一个朋友。”
“撒谎!”老夫人看着孙儿,厉声质问:“我看着他从书房出来的,你哪个朋友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进得了你祖父的书房?离开时又能让你爹都出门相送?”
楼涟誉一见老夫人神色便知,她此刻是意识清明的,心下有些不安,往楼白离那边看去。
楼白离也看出来了,只想着将这段时间糊弄过去,过了这会儿她就什么都忘了。
然而楼白离还没开口,老夫人已经自己往书房去了:“我要亲自去问楼余桓,我要问个清楚!”
书房门被推开,跟着过来的楼白离,楼涟誉和两个丫鬟一路好话都说尽了,然而老人置若罔闻,径直走向房中,关上门,把所有人都挡在屋外。
“爹,怎么办?”楼涟誉难得慌乱,不知所措地看向楼白离。
楼白离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死死皱着:“我也不知道。”
怎么就这么巧撞见了?
怎么就这会儿又不犯病了?
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楼白离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寄希望于楼余桓:“希望你祖父能处理好吧。”
屋内,楼余桓正在拿着柳明安留下的策论凝神细看,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他抬眼一看,竟是自己夫人汪岚芝。
汪岚芝身后还跟着几人,楼余桓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她抬手关上了门,把其余人都隔绝在外。
“夫人?”楼余桓大为不解。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汪岚芝直直地盯着楼余桓的眼睛问。
“夫人!”楼余桓大惊,瞬间明白了事情经过,再看汪岚芝神色严肃,知道她可此时是正常的。
“他长得太像青至了,太像了……”汪岚芝呢喃着,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你肯定也知道他像青至,是吗?世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吗?他还能进你的书房,楼余桓,你告诉我,他是谁?”
楼余桓满心苦涩,不知从何开口,犹豫片刻,嗫嚅着说:“就是一个后生而已,你不要多想,先回屋歇息吧。”
“楼余桓!”汪岚芝突然大喊一声,两行清泪滑落:“当年成婚之时你就说过,这辈子都不会骗我。我再问一遍,他是谁?”
“夫人,他……”楼余桓张了张嘴,纠结了许久,到底还是选择据实相告。
痛苦的清醒或许更适合眼前这个悔恨了半生的母亲。
“他叫柳明安,是青至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那……青至呢?他怎么不回来?”汪岚芝轻声问,有些事情她从来不敢想。
“青至,死在了十四年前。”楼余桓一字一顿,声音里说不出的悲凉。
短短几个字,像一把尖刀插在了汪岚芝心上,巨大的悲痛霎那间袭来,她无力抵挡,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在此刻分崩离析。
“岚芝!”楼余桓上前扶住瘫倒在地的人,焦急地冲门外喊道:“涟誉,白离,快进来!”
门外等候的几人顷刻间涌入房中,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夫人诧异不止。
“爹,你都说了?”楼白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楼余桓点点头,看楼涟誉把汪岚芝抱起往她院中去了,认真叮嘱那两个丫鬟:“把老夫人带回房中,好生照顾。”
言翠话翡应了声“是”,急匆匆跟上楼涟誉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