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子并不理睬,而是转过头来看向陆儒汇
“国公大人,家里的丫鬟死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语气不乏嘲讽。
“此人......并不是小可府上杂役。是......城中稻香斋于掌柜家的丫鬟。”
那皇子顿时有些失望,然而不出一会失望就转变为更大的兴趣。
“稻香斋......我常常听闻宫中侍女太监说,稻香斋的点心天下一绝,就连御膳房也是比不了的......”
那皇子舔了舔嘴唇,大声叫道:
“来人!”
“在!”
“将那稻香斋的掌柜‘请’过来!”
直到这时才有人匆匆走过来附在那皇子耳边说了几句,那皇子起初颇不耐烦,然而最后又颇高兴起来。在场众人看他极尽夸张的神色,无不感到恶心。
“原来如此......你退下吧......来人,将陆小姐的封口揭开。”
押着陆井的两人应声将她口中的布条松开,陆井还在适应着突然改变的状态,那皇子就先发话了。
“陆小姐,听说那于掌柜,是你的挚友?”
“我和她......不过几面之交,你若是想拿她要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既然陆小姐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根据某在江南的手下来报,那于柿只怕是已经成了方士的试验品。”
“满口胡言便是你全身的本事了......她怎么可能被你们这群反贼抓住!”
“信不信由你,陆小姐,今日你就断了这一切念头罢。七日之后,我便来迎你进宫。”
随后那皇子又转向陆儒汇:
“国公大人,还请到时一定备好了陆小姐随身的衣物和丫鬟......至于这剑......”
他说着又踢了一脚阿琥。
“还请一并送来。”
“是,谨遵新王旨意。”
“起驾,回宫!”
“是!”
直到最后一个兵卒走出国公府的大门,陆井才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一股无力感犹如一只大手将她裹挟其中,几乎让她不能喘息——她知道那皇子说的是真的。
然而另一边,关雎却是从不善于压抑的,此时她正将阿琥抱在怀里,放生哭着,像是要呕出自己的灵魂。
她太过悲伤了,以至于并没有察觉到怀里的阿琥还有微弱的呼吸。
阿琥自从之前起就一直在昏迷,然而关雎这一哭着实是惊天动地,竟将她活活吵醒了。她本想说句话让关雎别哭了,可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正被关雎抱在怀里。追求舒适的感觉竟超越了剑伤的疼痛以及让关雎为自己落泪的负罪感,让她直到关雎哭声停止之前都没有说话。
关雎本就受了不少折磨,加上陆儒汇直接奔向了陆井那边。她也终于认命,知道阿琥已经死了。于是哭声也小了下来,直至没有。
“呆子......别哭了,你再哭,我没死也要被你吵死了。”
关雎闻听此言,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仍继续闭目哀思。
“你这呆子......聋了吗?”阿琥有点不满地问道。
关雎决定不去理这幻觉。
阿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关雎说话,颇有些生气地睁开眼。提高了声音问道:
“呆子,你怎么回事啊?!”
阿琥本只想看看关雎在做什么,谁知说话时声音太大,就连正在一边对话的两人也听到了。
“救人要紧。”陆井看了一眼阿琥,终于说道,随后挣脱开陆儒汇的手,起身去看阿琥的情况了。
陆儒汇呆坐在原地,不敢跟上去看。他此时终于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即使是赔进了余生也偿还不清自己的罪孽。
原因无他,虎父无犬子,那五皇子的暴戾和他那已经抛进乱葬岗的父亲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恨,却又不知道该恨些什么。
“掌柜的,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鱼玄机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问道,尽力不去注意于柿那已经泛白的头发。
“先回洛城罢,听那群人说,那五皇子就在这几日要谋反。”
“若是那五皇子在我们回去之时没有谋反,该当如何?”
“将国公府和于府的人全部暗中运出洛城,找一处村庄躲藏几年,随后如常生活便是。”
“反之又如何?”
“若是五皇子已登皇位,相比国公府也不会留下几个活口,捡能救下的救几个,不能救的......就由他们去罢。”
“而若是五皇子谋反失败,相比谨此一役,也足够皇宫上下失神一阵的,我们只要偷偷混入城中便是了。”
鱼玄机沉思片刻,继续问道:
“掌柜的,你为何对国公府的事如此上心?”
她坐在石阶上,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见一声叹息。
“若是我顺口说些理由,道长也定会识罢......其实道长这样问,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