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面不改色，悄悄挪开，看不出情绪，但顾烽并不气馁。
从超市出来，两个人四只手都提满了东西，回家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陈宥坚持要打车，可顾烽坚持走两步就到了。两人力气都不小，只是陈宥觉得不太好意思。
走着走着，顾烽低头看了一眼，轻呼道：“哟，你鞋带松了。”
“哦！”陈宥下意识躬下身子，却被一旁动作更快的顾烽抢在他前头蹲下。
顾烽将手中的两个袋子往旁边地上一放，手就碰到陈宥的鞋带。
“我自己来吧！”陈宥被顾烽这一突如其来的举止震惊到，话一下子冲口而出，他着急忙慌地松开手上的东西，置于身侧。
就在他俯下身去的时候，顾烽已经替他系好鞋带，正准备起身。
两人一上一下，“嘭”地一下，陈宥的下巴跟顾烽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一起。
陈宥疼得后退了两步，顾烽也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扭曲。
等那一阵子的疼痛逐渐散去，两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都没忍住同时爆笑了出来。
两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看到陈宥用手拭掉眼尾笑出来的泪水，顾烽才逐渐止住了笑。
可不笑竟比笑时更尴尬了。
顾烽看他的眼神让陈宥有些发慌，他赶紧提起身侧的两个袋子，说：“走吧。”
“等一下，”顾烽拉着他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他，顾烽要对他说什么。
他转身正视顾烽的眼睛：“有些话说出来，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师兄……”
顾烽愣住了，他不是没想过陈宥会拒绝他，可他没想到陈宥竟连让他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瞬间泄了气，脸上失去了神采。在陈宥面前，他向来意气风发，如今却垂头丧气，让陈宥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造孽。
顾烽自嘲似的笑了，这别有用心强调的“师兄”断了他的很多念想。
“所以你这是，拒绝的意思？”
陈宥沉默以对，答案一目了然。
虽然陈宥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可他依然无法忽视心里那一阵闷痛与失落。
如果在警校的时候他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不那么瞻前顾后，早点开口，是不是一切都会如他所愿。
这么多年过去，直到在工作中再次跟陈宥相遇，他心里的悸动重新复活，才惊觉原来兜兜转转，陈宥是他最为期待共度余生的伴侣。
往日在警校的种种历历在目，他们曾经有过同样美好的青葱记忆，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另有目的而跟陈宥结婚的人。
顾烽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到的人，他在心里宽慰自己，陈宥刚刚经历了一段糟心的婚姻，是他考虑不周，开口的时机不对，如果陈宥是那么容易接受一段新感情的人，那他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想开了，坦然地笑笑，轻轻拍了一下陈宥的头：“走吧。”
等陈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提起两个大袋子走了好几步。陈宥稍稍松了一口气，提起东西小跑追了上去。
两人恢复如常，一切看似相安无事。
又走出几步，陈宥突然转身，望向身后的街道。
顾烽见状也回过头去，嘴里念叨道：“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你也感觉到了？”陈宥皱起眉，“有人跟着我们。”
“嗯，从超市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我以为是我太敏感。”顾烽转过身来，“可是我想不到我俩会被跟踪的理由？”
“嗯……”陈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吧，明天回去让老余他们把天眼调出来看看。”
……
远处，一辆鬼鬼祟祟的保姆车停在暗处。
第40章
庄廷目无表情地盯着罗秘书递过来的平板，可罗秘书却清楚地知道他这是隐而不发时的状态。
随着他手指的滑动，陈宥那张充满朝气、干净硬挺的脸接连出现在屏幕上，时而低头看手里的商品信息，时而朝身边的人笑。而在他身旁的正是他口中那位“好师兄”，俩人并肩站立十分养眼。
一起逛超市，一起回家，顾烽甚至还蹲下来替陈宥绑鞋带，两人举止亲昵，看上去跟普通情侣无异。
每一张都让他火大。
他本就觉得这个顾烽碍眼，如今将前后的事情一串联，顿时恍然大悟。
陈宥跟这位所谓的“师兄”颇有渊源，他们相识于彼此的青葱时期，又因为工作和同校，而拥有共同的话题和回忆。
他以前没将顾烽放在眼中，是他始终认为顾烽没有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
可接二连三地在陈宥的身边看到这个人的存在，如今这些照片又递到他眼前，让他不得不正视一种可能，陈宥跟顾烽的感情基础，很可能要高于陈宥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