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到柏秋行身上了。
时松:“……”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柏秋行看他错愕的模样,有些好笑。
他掸了掸胸前碎雪:“谋杀主家?”
“……”时松撇了撇嘴,“大人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你看看就那么一团雪能杀了你吗?”
“那你还真想杀了我?”
时松嘴上“不敢”,心里一个劲儿点头。
他蹲下身玩着雪也不打算再和柏秋行交谈,当没看见这个人。
柏秋行也走出连廊,站在他身侧低头看着他:“每年下雪你都会这样么?”
“怎样?”时松将刚刚的事抛诸脑后,眼底尽是见雪的笑意,手上动作不停。
柏秋行想了想,道了两个字:“开心。”
随后他又补充道:“兴奋。”
时松好似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是。”
如果京都每年都会下雪的话,那富贵儿也该是见怪不怪了,只有说“不是”才更有信服力。
不过柏秋行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问道:“那今年为什么这么高兴?”
时松又揉了个雪团子,笑道:“因为今年有大人啊。”
柏秋行怔了怔,没说话。
时松依旧低头揉着雪团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答。
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看雪,或许真的不会有同柏秋行一起看雪更开心。
至少是有人陪着的,他心想。
一阵寒风吹过,时松蹲着打了个颤,柏秋行借着房间里的微光,瞧见了他通红的手指。
柏秋行微蹙额道:“别玩了。”
“再等等,我把这个兔子耳朵捏好了就不玩了。”时松其实很冷,他有些低估下雪天的温度,奈何这寒天抵不住他激动的心情。
耳尖捏好后,他突然感觉身上一沉,一股热气扑来,暖和了些。
时松有些懵然,他侧头看着,发现视线被黑绒挡住了,淡淡的沉香气传入鼻尖。余光告诉他,他身上多了一件大氅。
柏秋行的。
时松抬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柏秋行说:“给你了,从你月钱里边扣,每月扣一点,还清为止。”
“……”时松突然觉得身上沉重无比,身负千金,“大人,我不要可以吗?”
时松正想把大氅还给他,还未有动作就被柏秋行按住了:“不可以。”
他把兔子最后的耳朵捏好了,欲哭无泪道:“大人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或者,大人你想想,这是你穿过的,与我而言也不合身,能不能给我便宜点?少扣点钱?”
“可以考虑。”柏秋行一手将他提起,看着愈大的雪花,“再不回去,以后请大夫的钱也要从你月钱里扣了。”
“……”时松急忙把雪兔子塞给他,半拖半抱着大氅一溜烟跑回屋了。
柏秋行看着手里老鼠不像老鼠,兔子不像兔子的雪团,轻笑一声。
他看着紧闭的门户,用着足以让整个三更冬听清的声量说道:“兔子抵了,不扣你钱了。”
“当真?”时松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柏秋行听得出,应该是有欣喜在里头的,他拖着长音回道:“如果你想的话——”
时松不听完就知道柏秋行想说什么,他对着窗户立刻打断道:“不想!”
柏秋行低声笑了笑。
冬日的阳光是没有温度的,斜斜洒洒地落到腊梅叶子上。半上午的时候,瓦檐成了一片白,院子已经有了踏足能被埋没鞋底的积雪。
柏秋行早晨去了御史台,三更冬里就只剩时松一人。
罕琅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练字。
罕琅伸头看着窄案上的纸,着墨不多,她不认识后齐的字,便问道:“松,你这是写的什么?”
时松现在的字比起才握笔的时候,可以说有质的进步,就连柏秋行那么挑剔的人也都没再说过他字丑这种话。
唯一让柏秋行看不顺眼的,还是他那握笔姿势。不过,柏秋行自从那次抓包崔言后也没再给他纠正过,毕竟能用丑姿写出一表周正的字,也是难得。
天愈冷,时松手是僵的,现在写的字倒是比不上平日了。
时松搁笔朝手哈了口气,看着纸上的几个字回了罕琅:“大人柏子濯。”
罕琅虽然没听过柏子濯这个名字,但听时松说“大人”二字时便也明白,这个人是柏秋行。
她有些不解:“这是柏的第二个名字?”
时松想了想:“差不多吧。后齐男儿弱冠后便会冠字,‘子濯’就是大人的字。”
罕琅天真道:“那你的第二个名字呢?”
“我只有一个名字。”
“为什么?”
时松正想着怎么给罕琅解释自己没有第二个名字的时候,被敲门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