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随手挑起一个白布,确实都烧焦了,面容不全,难以看见肤色。
他又掀了好好几个,鲜少有没被烧的。
赵江池停在一尸前,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你们俩看出什么东西没?”
吴晟抬起尸体一臂道:“死后被烧的。”
“……你这不是废话。”
时松垫着帕子朝旁撇开其中一个的头,朝二人扬了扬手:“你们看这个。”
两人凑过来,看见时松所指颈侧的焦黑刀口。
吴晟了然道:“这是致命伤吧。”
赵江池不解:“致命伤怎么了?既然是死后被烧成这样的,有刀口也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时松顺着那个刀口走向比划了一下,“可你们不觉得这个形状很奇怪吗?”
这样一说,两人确实也发觉出一丝异样。
平常的刀口走势平整弯滑,而这人的刀口,类似于剜肉般地向上提,而且看着十分短促。
三人看了其余尸身,除了实在辨不清的,伤口几乎都是这种走势。
时松猜测道:“不是普通兵器所伤吧。”
“确实。倒像是——”吴晟思忖着,“南疆惯用的弯刀。”
时松记得,张齐敬确实将此事栽赃给了南疆,没想到是从这细小的刀口得出来的。
现在要找的,就是究竟是谁在和南疆“往来”,或者说,谁在给张齐敬做事。
三人回到县令府正直午时,也巧赶上了饭点。
这一院子都是贵人,袁宕自然不敢怠慢,顿顿叫人送上门。
不过时松并没有对此感到愉悦,因为总有让他心烦的。
他这几天日日搀着柏秋行,手都扶软了。
搀着就算了,关键是还得给他喂饭,本来是和崔言吴晟轮着来的,结果一到饭点那两人就玩失踪。
时松为了报复柏秋行这几日的打压,特地在给他布菜的时候将今天上午的发现告诉他,专恶心他。
结果没想到柏秋行不为所动,依然很有胃口的样子。
时松往他嘴里塞了一勺子,十分不爽:“大人,你这眼睛怎么还不见好?要不然我再请大夫来看看?”
“不必,有点起色了。”
时松心中一动,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问道:“能看见吗?”
柏秋行一本正经道:“不怎么清楚。”
时松闻言登时一喜。
“能看见?能看见就好办了!”他将碗筷塞到柏秋行手里,“大人自己克服一下。”
柏秋行:“……”
时松一句话都没留就跑出门,没过多久不知从那儿拿了根长棍回来,塞给他道:“大人日后就用这个,或者让阿崔和闵清来伺候着,我手都快断了。”
“……”柏秋行默然片刻,“我之前在驿站教给你的那一招,若是在我眼睛痊愈之前还没学会,你就抄两遍《国策》。”
“?”时松不能理解,为什么学武学不明白要抄书?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最不能理解的还是,为什么柏秋行的眼睛他大爷的第二天就奇迹般地好了???
好得太快了些,以至于第二天崔言来的时候,还有些无从适应。
他倒不是惊诧于柏秋行真的好得快,毕竟他知道柏秋行本来就没问题,只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就不装瞎了。
柏秋行看了一眼忙着抄书的时松,收回视线问道:“查到什么了?”
崔言道:“右副将秦玏是赵将军在军营里一手提拔起来的,土生土长的谷城人。左副将关荣是赵将军从京都带去的,跟着她五年有余。”
时松打岔道:“我猜有问题的是秦玏!”
柏秋行乜了他一眼,出言道:“我们赌赌?”
时松犹豫道:“大人想赌什么?”
“如果是关荣,我不给你加罚。”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时松猜错了,于时松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若是时松猜对了,还有其他奖赏。
时松一搁笔,登时两眼放光,问道:“那如果就是秦玏呢?”
柏秋行道:“两遍《国策》免了,我让你进御史台做事。”
“……”时松又拿起笔,顿了片刻复又搁下,“成。”
其实他不想进御史台,那不就又成了上班族?见了个人还得作揖拘礼,比上班族还惨。
他觉得就现在这样混吃等死挺好的。
不过——
如果进了御史台,那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手段,去弄明白他心里一直不解的那个问题了。
“继续。”柏秋行对崔言道。
“秦玏背景简单,无父,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至于关荣,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崔言想了想,“顺着京都的线查回去,七岁时父母双亡,无手足至亲。但是有个认的义父,叫田肃。”
时松也不说话了,老老实实拿起笔继续抄了。